帝君他恃美行凶(2)
“小温老板,你这东西昨日才三文,今日怎地就涨到五文了?这涨价也忒快了些吧。”
温淮阴脸上挂着笑意,深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隔壁的老张头说书得要银子啊。他昨儿个还说,若是不给他点分红,他就得挪窝到别处说书去了。”
客人一时语塞,只得掏出五文钱递过去。
对他而言,多出的两文钱也不算什么,况且老张头的故事确实讲得好,听了一半不知结局,倒是让人心痒难耐,就当花钱买个乐子。
那人走后,老张头迅速调整状态,重新投入到说书中。
只见老张头神色古怪,环顾四周,摊子里的客人被他的眼神吓得寒意阵阵,心头发紧。
“子时三更,铃声响个不停,外头的风声呼呼作响,犹如鬼哮一般。”
“村民们悄悄戳开窗户,窥探外面的动静,你们猜怎么着,一群纸人,白白净净,脸蛋涂得红彤彤,竟在门前蹦蹦跳跳地经过。”
“队伍的末尾,是一对童男童女,小风那么一吹,纸人的纸皮如人皮般涌动,仿佛活物一般。”
“正当他们害怕的时候,童男童女突然停下,那老村民就好奇啊,擦亮眼睛再看,顿时三魂七魄皆飞散,只见童男童女停在他窗前,露出渗人的大笑。”
温淮阴早已听闻东平村的怪事,起初只当是有人装神弄鬼。
然而,随着怪事频发,竟生生传出一首打油诗:
村边一户,夜半常有铃声作响。
白日入户者,霉运连连,七七四十九天后,暴毙身亡;
夜半入户者,户内自焚。
村中人语,宅中见一幼儿,手执宫铃,寻人作伴。
宫铃响,招人魂。
“老张头,你莫装神弄鬼,吓唬人!”一位客人脸色苍白,声音提高了几分,试图反驳,然而心中的恐惧却难以驱散。
老张头不乐意了:“你这小儿哪里话,好似我诓你一般,若是不信,你大可出去打听打听。东平村的老杜家,可不是活生生被吓疯了?今早郎中和道长一同前去施救,郎中一看便摇了摇头离去,只剩那术士在那儿摇头晃脑。”
“此言不虚,我来的路上确有耳闻。”有人接话道,“老杜家婆娘还放出话来,若有人能救老杜一命,他们家愿意拿出三两银子作为酬谢。”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皆哗然,纷纷猜测老杜的病情究竟有多严重。
“不错,我也听说东平村每家每户都出了钱,总共凑了五两银子,招募能人异士前往村中除祟。”
此时,倚靠在柱子边,手中捏着一颗毛豆的温淮阴若有所思。
五两银子可不算少,足够自己添置一件好看的袍子,还能余下些零碎钱买些香火供奉。
小温老板人生有两大爱好:听八卦、买漂亮衣裳。
若论精致,便是闺阁中的姑娘也自叹不如。
再加之,东平村的灾祸闹得沸沸扬扬,若他能平息此事,必能积攒不少功德。
故事讲罢,老张头来找他结算今日的说书钱。
温淮阴拨弄着手中的几枚铜板,问道:“老杜家请来的那位道长,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老张头满心欢喜地数着钱,虽讲得口干舌燥,却也乐在其中:“可信?那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手段还不如我。”
至少在讲故事这方面,老张头确实有一手。
“那你觉得我如何?”温淮阴神色认真地问道。
“你?如何?”老张头数钱的手一顿,见他眼中闪烁着光芒,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除祟?”
小温老板点点头。
“打算用美色勾引那东西?”老张头满脸震惊,仿佛三观尽碎,“我竟未看出,你有这等鸿鹄之志。”
温淮阴一时语塞,心中暗叹,竖子不可与谋。
也难怪老张如此揣测,温淮阴姿容出众,引得镇上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虽说身子看着有些单薄,气质却真真的好。
若非早知其身份,怕是要误以为是哪家富贵人家外出游玩的公子哥。
寻常人家公子,腰间多佩玉佩或香囊,唯独小温老板,系着一枚穿红线的铜钱,显得格外古怪。
张槐虽无大才,却也能感知腰间之物绝非凡品,每每靠近,总令他心生忐忑。
即便如此,毕竟是与王叔豆腐摊的酿豆腐、西口酒馆的桃花酒齐名,号称东都三绝的姿色,可见小温老板的容貌何等倾城。
老张心中不安,怕他当真要钱不要命,特意叮嘱道:“我可提前告知你,东平村那物虽仅有五十年之久,但戾气甚重,非你这等新晋小神官所能轻易招惹,莫为了攒功德而舍命不顾。”
温淮阴微微颔首:“我知晓。”
老张嘴角微微抽搐,他那淡然的神情,哪里是知晓厉害的样子,分明就是胆大包天,不知晓事情严重性的模样。
……
当天夜里,为了五两银子和功德不要命的小温老板,前往东平村准备干一番驱除邪祟的大事。
浓雾弥漫,遮蔽了村子的全貌。
尚未抵达村口,温淮阴腰间的铜钱便开始剧烈颤动。
果然古怪。
温淮阴环顾四周,整个村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静谧得令人发指。
不仅没有人声,连虫鸣鸟叫也销声匿迹,仿佛置身于一片死寂之地。
若非知晓东平村内尚有不少原住民,恐怕早已误以为此地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废村。
所有关于东平村的传闻中,似乎从未提及这般情景。
温淮阴伸手弹了弹颤抖的铜钱,轻声道:“出息,尚未见妖邪,怎便抖成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