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骨(17)
他给我买最好的衣服,各种我喜欢的小玩意,假如他年少时也有一个哥哥,会不会他能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青春期,和那些十几岁的大男孩一样,傻气青涩的咧嘴一笑。
他只是把我当成他的妹妹。
身体弱的人,自然会让人想要照顾,他细心体贴,是因为他性格温和。
年纪小的人,自然会让人想要保护,他独当一面,是因为他身肩上有责任。
性子直率天真的人,自然会让人想要陪伴,他无微不至,是因为他想弥补少时的自己。
那那个,莫名其妙又一触即分的吻呢?
那那个,莫名其妙删掉的消息呢?
哥哥,对你亲手养大的妹妹,你当真只有亲情吗?
我不敢问,我害怕听到答案。
月色皎洁,蚊子在我腿上咬了四个包。
我用指甲掐出一个十字,愤恨地拍死一只大蚊子。
今晚诸事不顺。
身后的花丛有响动,我听力很好,敏锐的回头。
然后看到一身洁白的秦明月。
夜晚很暗,她站在那里,就像另一个我。
我猛的起身,一点点走近她,最后在一个安全又可以出手的位置停下。
“玫瑰圃向来不对外人开放,谁放你进来的?”
她有些狡黠地勾唇,眨了下眼:“笙笙,我也算是外人吗?”
真不要脸啊。
我冷冷地回:“除了我哥和姜家,统统算外人,这是我的玫瑰圃,秦小姐,请自重。”
她垂下眼,表情变得有些陌生。
在她脸上,这个表情当然陌生了,因为这是我落寞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我真的生气了,出了外厅就不算宴会,她今晚又是模仿我又是来我的玫瑰圃,这是要怎么样?
我的玫瑰圃,我的。
我的。
我的。
我的。
我像是陷入了一个思维的漩涡,有些恍惚,理智在燃烧。
秦明月突然笑了一下:“笙笙,果然你真的,有精神问题啊。”
什么?
什么有精神问题?!
我从来都没有什么,精神问题。
愤怒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要动手,却被另一个人拦下来了。
是我哥,那身黑色西服
他冲我摇了摇头,转而对秦明月道:“我妹妹身体不舒服,秦小姐,请不要打扰。”
我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昏沉之间似乎看到她叫了声哥。
而卜千秋,似乎没有否认,也没有应。
她凭什么对卜千秋喊哥?
那是我哥,我的。
我的玫瑰花圃,我的哥哥,我的玫瑰。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满脑子都只剩这个念头了。
我的东西,别人不许动。
千疮百孔·弃犬
我的记忆,仅仅止于我哥把我带走时的场景了。
秦明月喊他哥,他没有否认,那以后,他还是我哥吗?
还是秦明月的哥哥呢?
无论是表面关系,还是真心的,我都非常厌恶秦明月喊他哥,有种领地被侵占的不愤。
还有,秦明月的那一句话。
“你果真有精神问题啊。”
什么精神问题?我没有啊,虽然说身体差性格怪,但是我绝对不是精神病。
想到这里我猛的睁眼,入目是我房间的天花板,洁白的壁顶上有天使的浮雕,那是我十四五岁沉迷西幻文时,我哥请人雕的。
我盯着米迦勒浮雕的翅膀,多希望我也能生出羽翼,不再在我哥的庇护之下。
这样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宴会时陪伴在他身边,以助手或者别的什么身份,总之可以帮得到他,以我自己的能力。
房间门口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我闭着眼也知道我哥来了,他脚步一直都很规律,再大的事在他面前也是沧海一粟,好像他永远很淡定。
传来三声敲门声。
我没应声,他走进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有点低烧,可能是夜里凉,又受惊了。”
他俯下身子,轻轻问我:“你记得昨晚的事吗?”
我摇摇头,如实回答了,我的记忆只到他来的时候。
我哥神色平静,安抚性摸了摸我的头:“笙笙,你知道我们家,有精神病史的吧。”
我突然手脚冰凉。
从天灵盖一下子凉到脚底板。
是了,我家确实有精神病史,我妈就是因为这个自杀的,应该吧。
我也会死吗。
“不要怕,只是猜测,秦明月可能调查你了,我们去找一个人,好不好?是哥哥的朋友,只是找他聊聊天。”
我开口,声音在发颤:“我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我哥还是那么温柔的注视着我:“他会帮你想起来的,笙笙,你愿意去吗?”
我不想去。
“我愿意。”我努力挤出来一个笑,估计比哭还难看。
我哥那辆低调的黑车高速行驶着,我不知道叫什么名,他车太多了,我统称黑车,白车,红车。
但是红车也太骚包了,不符合他一贯的气质,我倒是挺喜欢,偶尔让姜灵韵开红车带我兜风。
扯远了,我现在,正在,去,找,医生的,路上。
虽然说是朋友,但是我用左脚第三根脚趾头都想得出来绝壁是心理医生之类的,我哥在这件事上会绝对坚持,不可能我说不去就不去,我也只好妥协,把车窗开到最大,扒着窗户看这条静谧的环山路。
我哥突然说:“头收回来,好好坐着。”
我乖乖照做,他把车窗升上去了,很礼貌的说:“你还低烧,不能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