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荷灯(17)
“你,你,你!留下,其余都下去领赏吧。”
韩老爷点了后排三个舞姬。
程墨恰在其中,顿时满头黑线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崔九。
崔九也是意外之极,只给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舞姬们纷纷退场,舞池中央一下变得宽敞起来。程墨和其余两个舞姬站在中央,一下子变得万众瞩目起来。
韩老爷举着酒杯走过来,随手揽过右侧的舞姬,冲着程墨和左侧的舞姬道:“你们两个,还不去给首辅大人倒酒!”
左侧的舞姬惊呼一声,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还不待萧灼发话,她便扭着水蛇腰走了过去。
“大人,奴家给您倒酒。”
一杯酒满上,舞姬眼巴巴地望着俊雅绝伦地萧首辅。
萧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韩老爷大为开怀,瞪了呆愣在一旁的程墨:“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好生伺候萧大人!”
程墨心中暗骂这老东西不把人当人,却只能低头朝萧灼另一侧走去。
她来到萧灼身旁跪坐下来,另一边舞姬努力斟酒,萧灼的目光似全部被她吸引,程墨缩在一边尽量减少存在感。
“大人,奴家方才跳的舞可好看?”
萧灼沉默片刻,评价道:“笨手笨脚,丑态百出。”
舞姬闻言顿时深受打击:“奴家自幼习舞,竟是入不得大人的眼。”
一旁的程墨腹诽不已,跳得不好还看了那么久,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下一刻,就听一旁舞姬惊呼一声,她手中的酒杯一晃,酒水洒到了萧灼的衣摆上。
舞姬立时吓得面无人色,跪下身来:“奴家该死,大人饶命!”
萧灼目光清冷,并未开口,对面一直注意着他的韩老爷已是破口大骂:“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是,是!”舞姬颤抖着退出席去。
韩老爷躬身行礼:“萧大人,是底下的人不懂事,您不妨先去后院换身干净的衣服?”
萧灼却似有醉意,只微微摇头:“韩老爷不必客气,本辅坐坐就走。”
“那如何使得?”
韩老爷可绝不容许首辅大人在他的府上出了如此纰漏,他当即对缩在一旁的程墨发号施令:“你,还不快带萧大人去后院换身干净的衣服!”
程墨抬眸,让她去后院?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对面的韩老爷恨不得立时替了程墨去。
程墨迅速起身,捏着嗓子向一旁萧灼道:“大人,奴家伺候您去更衣。”
萧灼抬眸看她,眼里似蒙了一层雾,叫人看不清内里神色。
看来真是醉的不轻,如此也好,省得她麻烦。程墨于是俯下身来,拉着萧灼起身扶好。
萧灼乖乖地站起来,半倚着她朝后院行去。
韩老爷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与韩管事对视一眼,满眼得意:“看来你说的不错,这萧首辅就是看上了那舞姬。”
“老爷,这是好事啊!若是今夜他们能成好事,对您可是大有裨益。”
韩老爷不解其意:“不过是个舞姬,喜欢带回去便是,男人嘛,还能为了个女人左右决定?”
管家轻声道:“寻常舞姬自是不成,若老爷您将那舞姬换成小姐,那明日一早萧首辅醒来,可不就成了老爷您的乘龙快婿?”
闻言,韩老爷酒都醒了大半,他眼睛骤亮:“妙,妙啊!”
解衣袍
韩老爷又有些犹豫:“可我已答应将藜儿许配给郭尚书。”
管家道:“那都是口头约定,未有定数。大不了事成之后,老爷您亲自登门向郭尚书请罪,就说是萧首辅在席上看上了小姐,强行行了这不轨之事。
届时您还得诉苦,是迫于萧首辅的逼迫,郭尚书也在朝中为官,自能体会您的无奈。
再则那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郭尚书总不能再要小姐过去。老爷您届时多多送些贵重东西过去,郭尚书那面子上过得去,事情也便揭过了。”
韩老爷越听越满意:“若真如你所言,此事可为。可郭尚书与萧首辅势同水火,我这么做,岂不是得罪了郭家?”
“老爷,您若真成了萧首辅的岳丈,区区郭家又有何惧?
说难听点,郭尚书已无子嗣,郭家如江河日下,哪里能跟如日中天的萧首辅比拟?”
韩老爷很是赞同:“也是,都说两家势同水火,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首辅这人一惯自傲,压根看不上郭家。若是他肯出手,郭家只能跟个蚂蚱似的,随时被捏死。”
一番筹谋,韩老爷兴奋极了:“派人将后院的人都撤了,定不要打扰萧首辅雅兴!”
……
韩府廊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程墨已记住了府内地图,都无需问人便能准确地找到后院所在。
她轻扶着萧灼,只觉对方脚步逐渐缓慢,依靠过来的身子逐渐沉重。
程墨走得越发吃力,伸手将他肩膀扛在肩上,有些嫌弃道:“萧大人,你不过才喝了一杯酒,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萧灼没吭声。
程墨侧首,对上的是近在咫尺的俊容。
知道他生得好看,可未曾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观察。
他的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如一把蒲扇盖下来,遮掩了其中神色,细腻白皙的肌肤比女子还通透,下巴光洁一片,再下来是凸起的喉结。
目光掠过那处之时,他的喉结微动,发出比平日里含糊的声音。
“你缘何来此处?”
程墨惊疑不定,见他望过来,才确定方才的话真的是同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