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荷灯(73)

萧灼侧首看了一眼程墨，随即开口道:“陛下，不可！”

“哦？”圣怀帝冷笑一声，又看向正要开口的闻人涟:“闻人爱卿，你也想忤逆朕？”

“微臣不敢，只是微臣以为……”闻人涟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程墨注意到他看向自己，俊朗的面容微微一笑，似乎下了某种决定，目光变得坚定。

“陛下，其实是微臣钦——”

“陛下！”程墨突然开口打断闻人涟的话，她扬声道:“臣女听闻陛下乃是这世间最英明神武的天子，臣女有幸见到天子，不知陛下可否听臣女一言？”

在场所有人皆有惊讶，萧灼更是对她摇了摇头。

上首的圣怀帝笑意连连:“好好好，程衷之女倒是跟程衷一个脾性，简直是一个模样里刻出来的大胆。

好，你说，朕倒要听听你有何话要说。”

程墨无视周身几人的眼神，道:“实则是臣女已有心上人，方才因此得罪了太子殿下，还好殿下大人有大量，答应放臣女归家。

臣女能得陛下青眼，只觉此生无憾，只是臣女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取舍，还望陛下帮臣女做个决定。”

闻言，圣怀帝伸手捡过玉案上的金色袖箭。

“父皇息怒，此女口无遮拦，绝无冒犯父皇之意。”

“陛下息怒！”萧灼等人齐齐出言，花公公更是吓得跪俯在地，瑟瑟发抖。

程墨深知老皇帝此时对她或许已经起了杀心，可她依旧站得笔直。她尤记得当年抄家灭门那时父亲说的话。

圣怀帝在位多年早已是说一不二的主，不允许旁人忤逆分毫，又是刚愎自负，心胸并非宽广，得罪了帝王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可老皇帝又最厌恶趋炎附势，胆小怯懦之辈，在他面前跪地求饶者往往更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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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圣怀帝看着她朗声笑起来:“好，不愧是程衷之女，有胆识。你且说说，心上人是何人，可要朕为你们做主赐婚？”

“多谢陛下，此事只臣女一人心意，还不曾告诉那人。”

此言一出，圣怀帝眼神微沉，“朕今日为你做主，你即可言明心情，如若不然，朕就治你个欺君罔上之罪！”

程墨身子微颤，故作惊恐:“臣女，臣女若是说了，陛下可莫要笑话。”

“好，朕答应你。”圣怀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程墨扫了在场的几人一眼，闻人涟和萧灼都在看着她，程墨却略过两人看向后方的霍誉，霍誉此时低着脑袋，未有动作，倒是他前头的卓庭一脸打趣，冲程墨挑眉，努嘴示意她说前头的萧灼。

程墨微微一笑，开口道:“臣女心仪卓太医已久，只是一直不敢明言。”

“噗！”卓庭闻言，整个人怔在原地:“你，你胡说什么？”

说着他惊恐地看了一眼萧灼。

萧灼和闻人涟对视一眼，各自回首站定，气定神闲。

后方的霍誉抬头，面上依旧冷酷，可一双眼里满是笑意。

圣怀帝斜过身子打量，又道:“卓爱卿，你且上前来给朕看看。”

卓庭神色有些僵硬，来到大殿中央，站在了程墨左侧。

圣怀帝仔细一打量，点了点头:“你爹之前还跟朕说你招桃花，京城有不少姑娘钦慕你，如今看来的确是一表人才，站在萧卿和莲大公子面前也毫不逊色啊。”

卓庭只觉冷汗连连:“陛下谬赞，微臣惶恐，不敢与他们两位相提并论。”

“今日程御史的千金当众告知心意，卓爱卿是否对她也有此意，若有此意，朕今日就做主替你们指婚。”

此言一出，卓庭的腿一颤，险些跪了。他能感受到左侧萧灼带有杀意的眼神。

好家伙，这女人果然不好惹，这招金蝉脱壳她倒是使得绝妙，如果这接招的不是他的话，他都给程墨拍手叫好。

“回禀陛下，微臣只见过这位御史千金一两回，还不算熟识，微臣对她并无此意。”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程墨掩袖轻啜，嘤嘤哭声。

“陛下恕罪，臣女眼下只觉恨不得找个地缝去钻，再无颜面再留在此地，还请陛下容臣女离开这伤心地。”程墨再抬眼，明眸微红，眼中蓄满泪水，一派楚楚可怜之态。

萧灼对此司空见惯，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这女人，再作下去看她如何收场。

闻人涟含笑看她，静静地立在一旁不出声。

圣怀帝目光谴责地看向卓庭:“卓爱卿你——”

卓庭连忙告罪:“都是微臣的错，微臣愿给程姑娘赔罪。”

说着他侧首连忙给程墨作揖:“程姑娘，若是在下有什么失礼之处，可千万原谅！”

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程姑娘，别玩了，你再玩下去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大不了真娶了她。

只是这么一想，卓庭就浑身打了个哆嗦，算了算了，他还不想死那么早。

“卓太医多礼了，是臣女冒昧了。”程墨擦了擦眼角，低头自顾自伤心难过。

太子在一旁道:“父皇，既然神女有心，襄王无意，那不如让两人结拜为兄妹，也好全了御史千金一番情谊。”

‘唰唰唰’，在场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太子。

程墨更是目瞪口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子这招比她这胡说八道的招可好太多了。

她若成了卓庭的妹妹，老皇帝哪里还好意思纳她当妃嫔，如若不然在辈分上岂不是要被卓庭还小一截？

卓庭一听也是欢喜雀跃，他成了程墨的兄长，来日若是萧灼这小子……哈哈，他岂不是成了大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