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雪山[男暗恋](105)
靳聿珩对她摊一摊手,示意她先落子。
阮灵真棋技算不得高超,但跟着老爷子对弈的这些年,公园里的大爷局,就没她赢不了的。
坏笑一下,“我可是赢遍公园里的棋盘‘圣手’的,你待会儿要是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靳聿珩撇唇点头,像是听到了闻所未闻的挑衅之词,“行。”
阮灵真平时和老爷子以及阮廉清下棋时,从开局就收着下,走棋也很委婉,最终总能让两人看不出她在故意让棋。
想想靳聿珩故意防水,就被老爷子记了这么久的仇,也就是她聪明,不然也和他“同事天涯沦落人”了。
但这盘棋,从开局,她就尽显强势压制之风。
靳聿珩着实被镇住了一下,微扬眉,“你说你没赢过你爷爷?”
阮灵真往前稍倾身子,抿唇轻轻皱了一下鼻子,灵俏感十足地开口道:“我才不要像你,‘输’了盘起,都被记那么久的仇。”
靳聿珩笑起来,垂眸落子,“那你比我聪明,早悟‘过刚易折’的道理。”
阮灵真坐直身子,紧跟他之后落子,回想一下对弈前他说的话。
前后关联后,反应过来,是说的下棋,但又太不解,棋局落子无悔,非败即胜,哪里会有‘过刚易折’。
黑白子先后落盘,玉子轻磕棋盘,清脆声连连。
靳聿珩看出了她的疑惑,“爷爷说棋风如为人,我自幼下棋就不太委婉,虽然胜多于败,但总是不太留情面。”
于是,那时他每次赢棋后,都会被叫到书阁来,自己对着记谱复盘棋局。
钻研怎样以柔和之势占上风,却又不让对手颜面尽失。
但那时年幼,始终不明白明明最终都是赢,却还要多费周章。
直到后来,老爷子亲自和他下了两盘棋。
一盘破眼净杀,一盘略胜几目。
他一直记得第一盘结束时,自己的错愕,以及自我怀疑,还有一些愠怒的不甘。
老爷子淡定收棋,随后正坐问他,“什么感觉?”
他久久不能回神,但还是勇于承认,“不甘、恼怒,还有怀疑我自己。”
老爷子好像早就料到,淡淡回一声:“那就对了。”
紧跟其后的第二盘,虽然他依旧难挽败势,却不再有这种情绪,只想请教,是怎样能走出这样精妙的棋的。
那天的最后,老爷子什么都没和他说,看了眼书阁雕花窗外绵延的大雪,松快地叹了声。
收起对弈时的严肃严厉,脸色慈蔼,问他:“晚来天欲雪,择真要不要陪爷爷喝壶茶?”
自那之后,他在棋盘上再没如往常一般不留一丝情面。
过刚易折,折对手的同时,也易折己。
人性是复杂的,你没有十足把握,坐在对面的人是纯善之辈。
凡事留一线,为对手也为自己。
棋局如是,人生也如是。
那天水榭喝茶,他还问了老爷子,如果对面的是你嫉恶如仇的对手呢?
老爷子举杯,一笑,“如果你足够强大,那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分敌友,明是非。
前提是自身强大从容。
最后一子落定,阮灵真从棋盘上撤回手,靳聿珩已经先一步以败势之姿坐好,不准备再举棋。
阮灵真看了眼棋盘,笑起来。
一目半。
她略胜一目半。
笑起来,“看来你是学会了。”
靳聿珩也笑起来,“当初和你爷爷下棋的时候,还比较笨拙,所以可能在他老人家看来,是在挑衅。”
急转直下的走棋,的确是放水太明显。
阮灵真笑了声,点头,“还真是,至今还念着呢。”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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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位老爷子举办的棋赛拉开帷幕。
靳老爷子说他今天做东,就不参加了,让靳聿珩替他。
最终赛况彻底一分为二,靳聿珩与阮老爷子各杀一方,如愿来到阔别多年的对局。
开局前阮灵真就已经猜到结局了。
前不久她刚领教过靳聿珩的棋技,想输也只可能是他自己愿意输。
结局也的确是他输了,只是看起来没有任何漏洞。
阮老爷子都惊了,看着自己胜局已定,愣了足足三秒,才笑起来,“择真这几年是不是忙着医馆的事,没好好练棋了?”
靳聿珩收手,笑着点下头,“是,好久没下,手生了。”
阮老爷子忙不迭转头向靳老爷子炫耀,“下次可不准说我连小孩都下不过了啊!”
靳老爷子哈哈笑起来,连声应好。
靳聿珩抬头看向站在人群外的阮灵真,微微偏了下头。
阮灵真笑了声,肯定似的点点头。
这次的会面,最终以阮老爷子解了多年的心结做结尾。
临别前,靳老爷子先挑的话头,说这次见面只是让两孩子的感情过个明路,至于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全听两个孩子的意见。
阮老爷子跟着应,“那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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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给了参与此次交流会的小组成员每人两天调休假期,阮灵真最先结束假期。
新的一年开始,公司的大小项目不断,结束休假,她就连轴投进了一个接一个的项目中去了。
接连出差、外勤,一直忙碌到年中才算稍稍停歇。
靳聿珩在市区的购房计划最终还是选在云华府。
最近在对比装修团队,他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喜好全按阮灵真的来。
阮灵真当初自己的这套房子装修请的那个团队,排期已经到了大后年。
时间其实不太合适,但她还是问了靳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