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遇[破镜重圆](32)
咔嚓。
相机的快门按下,三张不同的表情被定格在同一个画面。
念念扒着姜曼的胳膊, 伸着脖子去看相机里的原片。
照片里念念笑得可爱,周慎辞略显严肃,而楚言,尴尬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慌张。
“曼曼阿姨~念念想要这个~”
姜曼哄她:“明天姨姨就去给你洗出来,好不好呀?”
念念不解:“什么叫洗出来呀?”
姜曼伸手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道:“就是这样,咻的一下,把图片变出来!”
念念咯咯直笑。
楚言忽然觉得眼眶酸涩,眨了两下之后,眼尾竟微微发热。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她低下头,让乌发遮住她半边的脸颊,掩住快要满溢出来的情绪。
“你无需自责,作为一个母亲,你已经做到极致了。”
周慎辞的声音沉沉响起。
楚言的指尖一顿。
只听周慎辞接着道:“如果必须有人被责怪,那也应该是孩子的父亲。”
楚言心念动摇。
这话唤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说,她都会无动于衷,可偏偏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行。
曾经她渴望他的认可和关心,但此刻她却意识到,如今来自于他的任何举动,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她剥夺了他作为生父的权利,以此当作他从未爱过的惩罚。
可是,真正受伤的人是谁呢?
是没有爸爸的念念。
但若是冲动之下告诉周慎辞真相,结果也依旧是未知。
他或许根本不会在意,那将会是更糟糕的打击。
好像无论走哪步,最后都是死局。
楚言转过身,将剩下的半杯酒仰头喝尽。
“谁知道呢。”她轻声呢喃。
那晚,楚言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陆续送走宾客之后,餐厅一下变得很空。
周慎辞也在楚言没注意到的时候不见了,估计是回家了。
楚言有些微醺,脚步略显虚浮,靠在餐桌上揉着额角,暗道该死。
怎么就喝多了呢。
这时,打扫卫生的阿姨进场,开始收拾残局。
楚言强撑着和姜曼一起,把没有吃完的食物打包,准备放进车里带走。
她俩各拎着两个袋子,一前一后从餐厅的正门出来,走向路边停着的车子。
时间已经不早,多数商店的招牌都黯淡下来,在雨幕的遮掩下更加模糊不清。
风夹着雨丝拂过,没有想象中的清凉,倒像是混了酒精,让人更加晕乎。
忽然,楚言脚下一空。
她像是受惊的小鹿,霎时放大了瞳孔。
“啊!”
可她的呼声还未喊出,就跌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坚实的手臂,仰眸望去,不偏不倚地撞进了周慎辞深黯的黑瞳。
“你不是走了吗?”她声音小得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店内的光线漫出来,映在周慎辞的脸上,仔细描摹着他的眉眼,顺挺立的鼻骨滑落,至锋利的下颚。
他扶着她的力道不大,却足以稳住她的身形,语调比水雾还柔和:“我只是在门口抽了根烟。”
“是哦。”楚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搭错了哪根神经,小巧精致的鼻尖微微动了动,真的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旋即她蹙起了眉毛,“难闻。”
周慎辞轻挑眉梢。
楚言撑着他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可刚一动弹,就一脚踩进了门口的积水之中,雪白的脚背像是落在水潭中的皎皎月光。
她低下头一看,嚯,她的鞋跟折了,半吊在鞋底,像是被砍了一半的树枝。
周慎辞短叹一声,道:“别乱动,我背你。”
楚言一听,猛地抬头:“不用……”
但话音未落,天旋地转,她差点儿又要栽下去。
“小言!”不远处的姜曼终于注意到了他俩,放下手中的袋子就跑了过来。
“小言你没事吧?”她紧张地询问,想伸手扶她,却找不到空隙。
“没……呕……没事……”楚言坑着脑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周慎辞道:“我送她回去。”
姜曼满脸的不信任:“你?”
仿佛在说,你靠边站吧。
周慎辞丝毫不退让:“对,如果方便,请帮我把她的外套和包取来。”
姜曼不服:“你凭……”
她话刚说一半,就发现楚言脸色呈现着不正常的绯红,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见此情景,她也不方便再与周慎辞争论更多,虽然不爽但还是照做了。
周慎辞接过楚言的东西,稍一用力,将她横打着抱起,向自己的车走去。
“哎,那小言的车怎么办!”姜曼问道。
“我会处理。”周慎辞头也不回地答道。
念念也跟着周慎辞走了过去,临上车前还对姜曼挥了挥手:“曼曼阿姨再见~”
姜曼也笑着和她告别,心里却有点儿担心:“这个姓周的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车上,念念坐在后座,看着楚言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动画片里睡着的小猫。
她好奇地问周慎辞:“叔叔,妈咪肿么啦?”
周慎辞看了眼副驾上已经阖上眼睛的楚言,道:“你的妈妈喝醉了。”
“念念也可以喝醉嘛?”念念天真发问。
“不可以。”周慎辞笑了一下,“至少21岁之前不可以。”
念念伸出小手掰了掰:“21……念念现在才3岁,还有好多好多年吶……”
终于到家了。
周慎辞背着楚言,一手牵着念念。
“跟好叔叔。”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