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4)
公司离住处十多分钟车程,加上堵车也就二十来分钟,很便利。
房屋按照了自己喜好布置。独自生活,早晨7点准时起床,洗漱过后顺便热上早餐,在阳台拉伸筋骨、跑步机上再跑二十多分钟,然后冲澡,吃过早餐后下地下车库取车上班。
这样按部就班的生活,感觉很安逸。如果可以的话,以后……
咚咚——
热发动机的间隙,有人敲他车窗,打断了这短暂的幻想。
看到来人,他皱起了眉。
那个休闲装打扮的年轻人从车窗递来一小瓶东西,说道:“我们的货绝对不会有问题,不过还是单独帮你调整了成分,再试试吧,这瓶不收钱,多给我们介绍生意。”
贺兰玉道:“谁准许你们就这样过来?”
年轻人压低鸭舌帽笑道:“C药而已,充其量就是W哥性质,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没什么用,不需要了。”
“你确定对方吃下了?我们的药剂是真人实验过的,不信你自己试试,绝对XX焚身。”
“……”
“放心,新调配的对人体也没有什么毒害。”他啰嗦着。
“让开。”
“你是用在什么地方?”他把着车窗,又神秘道:“不要那么见外,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我们店一向是服务到底的。”
拉扯僵持耗了许久,贺兰玉心想下次购买这种东西还是去暗网比较好,现实里中间人介绍的都没什么分寸。
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他叹了口气道:“行吧,先给我。”
上班路上毫不意外堵车,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等待红灯。
三月初的天气依旧冷,他回过神来想关下车窗,侧脸一瞥却看到非机动车道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贺昀之骑着单车,把手上挂着俩包子和一杯豆浆,似乎感觉到视线,也转过了脸。
两人四目相对,贺昀之眉开眼笑,热情灿烂地朝他打了个招呼:“贺助理!早上好啊!”
“……”
贺兰玉看了眼他陈旧的山地车,视线又挪到他把手上那市价两元一杯的豆浆上……
随即联想到了那瓶药剂,似乎知道了什么。
他回以了一个僵硬的微笑。待红灯转绿,按下车窗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往日他会比他早到一会儿,按照莉莉的交代为他做一杯手冲咖啡,碟子里再加一把坚果。
总裁办公室还连着一个隐蔽的私人午休室。他想过最不动脑筋的方法——挑一个对方没有行程和会议的日子,将药下在咖啡里,待药效发作,他就会想去找人泄欲,届时有了把柄,联姻就未必能成了。
但今天看来,这显然过于理想化。实际操作中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譬如他压根就不喝咖啡。
再譬如,即便要找人泄X,也未必在那间午休室,等等。
抵达公司没多久,贺昀之前后脚也到了。
为了确认那个猜测,又过十分钟,他原样端了咖啡和坚果敲门进他办公室。
贺昀之叼着吸管正在喝豆浆。
“……”
第一次在清早这样的场景中面对面。贺昀之捏了捏手里廉价的塑料杯,只能说:“我没那么喜欢咖啡,尤其早上。”
大概有猜测他情绪,又补充:“但现磨咖啡的香味确实不错,你放下吧。”
贺兰玉:“好。”
果然……
所以,谁知道之前失败的真相是这样的呢。
一切再从长计议吧。
…………
生活日常。
专项任务:就职江南集团,按时上下班打卡。
现实工作:义父的下属、孤儿院理事。
情感生活。
做X:和义父做X。
摸鱼:摆脱了非人类的学习生涯,也不用再如待在义父身边那样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江南集团的这份助理工作,是十多年来唯一令他得以松弛、能够有机会放空的一个精神环境。
在摸鱼放空的时候,他下载了短视频、微博,知道了工具人这个词。
他琢磨着往自己身上套用了一下,发现很合适,自己一路成长后的最终定位,就是成为一个工具人。
到了周末。
他没有休息,分别跟随贺如真参观了新设立的分公司落成仪式,又参加了一个孤儿院的新年新气象分蛋糕活动。
分公司项目重点是生产全息影像设备并在此基础上持续优化,又令他想起风创,想起学长。
情绪上只是涟漪似的波动了一下,但不知为什么,在猛然刺破那封存数月的记忆之后,指尖忽的微微发麻,心脏连着胃部都不适起来,他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几乎一整天,他滴水未进。
好在到了次日,这种症状稍微缓解。这一天的孤儿院活动也比较轻松,只是简单内部聚会,和小朋友们一起吃晚餐和甜品。
他们的孤儿院几乎不参与任何社会层面的公益交流、访谈,虽然影响力不大,却也是比较省心的方面。
新来的糕点师是个留学归来拥有米其林工作经验的高级技师,长相也是受孩子们欢迎的干净甜美的类型。
装扮的整洁温馨的小食堂,孩子们围着长桌吃饭,前方投影放着动画。
大人们则另起一桌用餐。
那年轻的糕点师和孩子们笑笑闹闹,安静下来时,忽道:“冒昧地问一下,两位也是在‘启明星’长大的吗?”
风洵显然满意于这位糕点师的手艺,对她颇为和气:“嗯,虽然亲生父母抛弃了我们,但大家都在这里度过了非常快乐的童年。”
贺兰玉没有回答,心不在焉地吃着一块慕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