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影帝前男友重逢后(24)
褚旸夹了块笋片过水,不置可否。
许淮翻了翻周鸣改过的通告单:“这段戏的台词量不低,临时背台词来得及吗?”
“主要台词都在褚旸和另外一个演员身上。我让小王了解过了,他说没问题。至于褚旸,就更不用担心了。他进组前就把台词背几遍了,你又没修改这段对手戏。”说着灵光一闪,忽然警惕地望向许淮,试探着问,“你应该不会灵感乍现要修剧情吧?”
“……你对你自己写的东西就这么没信心吗?”
“没被你连番打击之前还是挺有信心的。”周鸣肯定点头,至于现在,那就两说了。
许淮:“……”
“我有修改想法会提前找你讨论,这段内容挺好的,我没意见。”许淮把通告单递回给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不过,连续一天都是这种戏份,是不是情绪消耗太大了?”
周鸣露出迟疑的神色。站在他的立场,当然是想趁褚旸状态在线的时候赶紧把类似的戏份拍完,免得后面拍摄时褚旸找不回好状态。
但褚旸是个不折不扣的体验派,低落的情绪保持太久,很容易影响到他自己的生活状态。
本着以人为本的精神,周鸣冷静下来:“那还是算——”
“不用。”一直沉默的褚旸忽然出声打断,“按你的想法拍就行。”
“可是——”
“我早就不是刚接触表演的新手了。”褚旸像是在回答周鸣。
许淮却仿佛被刺了下心脏,循着本能抬眼。
褚旸神情没什么波动,语调依旧不冷不热:“不是每个导演都像你体贴演员。你这回把我惯坏了,下个戏的导演万一严格,我还要再花时间适应。好意心领了。”
褚旸本人既然都对戏份调整没意见,许淮自然不好再多说。
午饭吃完后,周鸣兴冲冲地开始跟工作人员讨论下午的拍摄安排。
褚旸要回到休息室换一套戏服,顺便调整妆造。
言川热情邀请:“许老师跟我们去休息一会儿吧?中午片场又热又吵,不好养精神。”
许淮看了眼褚旸,对方撕开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没附和,也没反对。
他笑了笑道:“谢谢,不过不用麻烦了。我下午回酒店,不留这儿。”
“周导说,这段情节是推动主角情绪转变的重要剧情点,您不打算把把关?”
“我只能对剧情文本提提建议,对表演提意见就是班门弄斧了。”许淮失笑。
言川:“您太谦虚了!”
褚旸置身事外似的,一板一眼地把用过的湿巾折迭起来。
许淮视线从他的手上掠过,慢慢续道:“况且,褚老师的演技太有感染力了,我怕被影响。”
听到许淮这么认可他哥的表演,言川乐滋滋地道:“旸哥演戏的细节处理和情绪连贯性向来处理得很好,您要是怕情绪被影响到,回头看他表演的时候放几首轻快的歌,别被他带进去就行。”
许淮看着褚旸率先离开的背影,笑笑没反驳。
他不是怕情绪被影响。
他是怕分不清“褚旸”和“褚旸的角色”,把对褚旸的心疼染上别人的影子。
*
下午要拍摄的剧情是沈留和他故友的对手戏。
沈留外出巡店,在县城偶遇了读书时的朋友。两人借了茶楼的隔间,边喝茶,边叙旧。说过往的情谊,聊各自的近况,谈当下的局势。
最后一个话题转得很生硬,沈留察觉出朋友的来意,却沉默着没有搭腔。
原来朋友的出现不是偶然,他是提前打听好沈家少主的行踪,特意来见他。
局势不稳的年代,出国接受先进思想的大多数人都怀揣着济世救国的志向。沈留和这位朋友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沈留自幼通晓字文武艺,又性情稳重,在外时为加入的组织作出过不少贡献。后来学成归国,组织曾试图挽留,但抵不过沈留意志坚定。
朋友此次前来是背着其他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劝沈留改变心意。
他掏心掏肺地说:“我知道说这些话很扫兴,其他同仁也都劝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沈留,我知道,你也知道,继承家业并不是你真正想走的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遵从你内心的想法?”
沈留慢慢晃着茶盏,看青碧的叶片在茶汤中沉浮,不发一言。
“回来吧,沈留。”朋友语重心长,“我们都很需要你。”
隔间临街,窗外的街道上看绮罗满身,见布衣萧索,尽显世间百态。
沈留用力握了握杯子:“……供养我长大的族人也很需要我。”
朋友怔愣间,沈留取过外套礼帽,借口事务缠身,匆匆告辞。
许淮在外逛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再度回到片场时,正见一堆镜头的焦点处,沈留走出茶楼,在人来人往地茶楼门前停驻失神。
跟随而至的阿福喊了声“少爷”,沈留如梦初醒,戴上帽子,汇着人流走出巷口。
背影在人流中显得单薄又孤寂。
一镜结束,各单位又张罗着特写的补拍。
许淮安安静静地伫立片刻,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
戏份彻底拍摄完成时,已经将近六点。
褚旸一身戏服,从善后的工作人员中穿梭而过,到休息室换衣卸妆。
他的妆不重,化妆棉上倒点卸妆水往脸上一抹就好,十分随性。
言川把他的私服搁在旁边,准备出去时,想到什么,又从背包里挑挑拣拣,掏出个盒子转身递给他:“旸哥,还有盒糖。”
当演员以来收到的小东西不少,他一向能拒的拒,能还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