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春深(9)

失控的尖叫声、扭曲丑陋的脸、稀烂的身体，不论生前何等荣光，死后都会变成腐烂发臭的一滩肉。

他回想起自己的杰作，情不自禁地笑了两声。

灯光正好落在他的颈部绕着的choker上，银色绸布下挂着一颗暗绿色半透明珠子。

这种装饰很常见，能凸显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同时像包裹礼物的绸缎一样作为点缀。在Saint，这种标志往往意味着“未拆封的礼物”，也就是“今夜无约”的暗示。

“这种事，对小o的伤害很大。”梁听玉注视着那颗珠子，均匀细腻的质感，总让他有些熟悉，“就算能解一时之急，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不在乎嘛，”虞夏垫起脚拍拍他的肩，“大家说我就是为了这行而生的，我是赚钱天才！”

一夜三千的小天才。

梁听玉摇了摇头。他隐约听见了虞夏与那人的对话，连拴起来当小狗都说出来了，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仗着有钱到底在做什么。

虞夏挠了挠头，发觉新金主好像对他的这个职业不太满意。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我干的吗？”他再次问道，“我不白拿钱的，除非你真的想亏本。”

闻言，梁听玉沉思片刻，道：“把这个摘下来，至少今晚不要戴着。”

他指的是虞夏脖子上的东西。

虞夏的手指在脖子上游走一圈，心道这个钱赚得也太容易了。他把那条choker拿在手里，才发觉梁听玉的目光始终黏在上面。

“这是蛇纹石？”男人缓缓开口。

“是家里人送我的分化礼物，”虞夏晃了晃手，那颗圆润的绿珠子在空中熠熠闪动着，方才随着他的动作露出背后一条裂痕，“也叫岫玉，是你的名字哦。”

第6章 严禁噪声

梁听玉没有再多话，手指碰了碰那枚带有瑕疵的玉珠后，给虞夏指了客房和浴室的位置。

蛇纹石确实是岫玉的主要矿物，由于价格低廉、成色又不如其它玉种突出，他所处的圈子里很少有人用这种东西。

他回到房间，拉开床头柜的隔层，取出一只小匣子。

同样是一颗深绿色的圆润玉珠，静静躺在匣里。

梁听玉抬手抚过那颗蛇纹石珠，若有所思。

这是母亲送给他的诞生礼。他是早产儿，出生时身体很弱，全靠私人医院的机器吊着口气。住到三岁时终于出了院，身为地质学家的母亲送给他一颗亲手开采和打磨的蛇纹石玉珠。

蛇纹石有疗愈和镇定的功效，源于同一块矿石的两颗珠子分别保存在母亲和孩子手里，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浪漫的连结方式。

也许还带着一丝子承母业的期望，可惜为了和梁徵斗气，梁听玉最后还是走上了从政的道路。

他还记得离家前母亲脖子上挂的那颗玉珠，成色和虞夏脖子上的那颗……

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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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夏泡在装满水的浴缸里，拧开随身携带的营养剂滴入水中，湿漉漉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得飞快。

他问海兔吃了人类食物会有什么反应，海兔发来三条一分钟的语音，内容全都是尖锐的爆鸣。随后，一个冷静的声音取代了海兔甜甜的嗓音。

“他晕过去了。你要么把食物吐出来，要么祈祷身体的消化能力已经达标。管好自己，下次不要再吃。”

是海兔的同事，代号海鞘。

海兔只是虞夏的饲养员，负责他日常的身体检查、维护以及营养液调配。而他初到组织时，躯体的修复重组和继续生长，都是海鞘负责的。

那个见谁都是冷脸的alpha研究员，每次看见他都没好脸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简直要把他给吃了。

听说海鞘和海兔是同门师兄弟，简直不知道海兔怎么受得了他的脾气。

“海鞘，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死。”虞夏手指按在语音输入键上，对着海鞘大放厥词，“让你今年的年终奖泡汤！”

他把手机扔到迭好的睡衣上，脑袋没入水里“噗噜噜”地吹出一溜气泡。

偶尔有混着营养液的水渗入口中，苦涩到反酸的味道让他想吐。

虽说可以通过皮肤吸收维持生命需要的营养物质，但虞夏基本没时间泡澡，多数时候都是在谋杀途中拧开浓缩营养液往嘴里灌。

要是不幸被恶心到胃部痉挛，他下手的时候会比平时更重些。

他静静泡在水里，不时用脚掌拨一下水，假装自己是条鱼。等到手指头都泡得皱巴巴了，他才伸手从架子上随手捞来一个瓶子。

香氛型洗发露，奢华的外包装上印着“Socah”字样。

所卡，顶级香水品牌，皇室用香的供应商。多年前因为一瓶孤品香水拍出了高达百万的价格，从此成为了权贵的宠儿。至于这些洗护用品，都是品牌扩张后推出的产品线。

外包装刚被拆掉，瓶身光滑而干净。虞夏挤了两泵在手心，是乌木的味道。

木质调温和沉稳，能够丰富玫瑰信息素的层次感，却不会覆盖过玫瑰特殊的香气，深受花型omega的喜爱。

海鞘就是乌木味道的alpha，所以虞夏一向把这种味道的产品称为“海鞘味”。

他一边把洗发露抹上头发，一边想。海鞘其人，阴魂不散，讨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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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虞夏没有如愿吃上烤肠和培根。

他缩在被窝里一觉睡到了下午，期间佣人来敲了三次门，最后一次被他用枕头砸了出去。

但是他一起床，又坐在餐桌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梁听玉。

“你没有按时起床，”梁听玉说，“所以培根和烤肠都让佣人们分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