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146)

“我申请自己煮饭，”刀姐啃了三天饼干，忍无可忍。

农区人最讲究“民以食为天”，一天三顿缺一顿热食都不叫吃饭。

魏含举手附议，他的听力微弱，但“煮饭”两字听清了。给病号啃饼干，惨无人道。

菌哥每天营养液拌解毒剂，水肿好容易消下去，肉见可见清瘦了。

房雨婵解除禁闭，暂代002监管营地。

林秋深一再强调不能把李暮里、阮铨和88放出矿洞，但没说不让其他人煮饭。

韩胜尧眼见他们起灶搭锅，各种保鲜食材往里倒，还跟他借了腿毛引火。

韩胜尧在小腿上刮掉一片腿毛交出去，“能分我一碗吗？”

魏含竖起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请给我一碗！”

“哎呀，还是听不清。谢谢你的腿毛，我们要开饭了。”

韩胜尧被耍，背着他们生闷气。

“长官，开饭了。”魏含端着半个罐头盒伸进木桩围栏里，“长官，不会那么小气吧？”

韩胜尧接过罐头盒，别扭说了声“谢谢。”

魏含痞笑，“这次听清了。”两人的较量，魏含大获全胜。

几人围着锅炉烤火，复盘在密林中的见闻，帮姜今的画补充细节。

“暮哥还不醒，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房雨婵干嚼辣椒，“你们还想有下一步，难喽。X特区被你们逼得做塔防紧急预案，921监察部因为你们的直播持续危机公关。再闹出什么动静，系统都要被你们掀了。”

“他们原本就疏于应对未知变异，一味防守，以为互不侵犯就万事大吉。一旦对阵，知己不知彼，阵脚大乱。”

李暮里从床上坐起，脑袋昏沉，眼前模糊。

“你醒了！”

异口同声。

“醒了，做了好长一个梦。”在梦里见了一些人，做了一些事，醒来分不清那些画面是梦还是真切的记忆。

魏含把李暮里扶出牢房坐到火堆前，刀姐盛了热汤挥走上面热气递给他。

“你公然质疑921总院和X特区，现在就可以拉你出去枪毙。”房雨婵朝火堆里丢柴火。

“没有公然，这不是在咱们自己人面前才聊这个。”李暮里吸溜热汤，一股暖意涌进四肢。

房雨婵眼角瞥韩胜尧，他依然背对他们。

“少套近乎，我们是正式军。”

“起码在这里，我们都是真正想拓荒的人。为了大区民众，为了粮食安全，服从教院调配。既然教院面临难题，我们尚有余力，就有义务查缺补漏。”

韩胜尧侧身把罐头盒放到木栏外：“再来一碗。”

刀姐搅动锅底，舀出一勺让魏含送去。

韩胜尧伸手， “我们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不是自以为是。”

魏含听了想打人，递出去的手立刻收回，韩胜尧抢先把罐头盒夺走。

“所以需要我们这些不重要的小角色来冒险，事能办成，死了也不影响。我们有自知之明，大功告成之后，随便给我们什么罪名。”李暮里眨眨眼，还是看不清，“我们都会接受，即使我们无罪。”

L四人被他这番话震撼，提前没通知啊！

韩胜尧默默喝粥，房雨婵说地面上有事离开一会儿。

剩下L四人瞪着大眼睛看向李暮里。

“不扯这些没用的，禁闭解除再说。”

众人心事重重，矿洞里只有姜今笔尖画在纸上的“沙沙”声。

第七天，韩胜尧禁闭解除，回到地面啃饼干。

我有点喜欢你了

魏含体内的营养液消化完，七天以来第一次感到强烈的饥饿。

他们预备的物资可以支撑十天，李暮里原本计划一周完成初步拓荒，还有三天容错。答应了小桃花一周就回去的。

林秋深把他们关在这里，他不回来，他们就不能离开，食物马上耗尽。

他什么时候回来，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暮里靠在床边想林秋深此刻在做什么。

他肯定还是很忙，什么都要管。

“暮哥，画完了。”姜今把画册交给李暮里审核。

李暮里靠画册打发三天时间，医疗兵今天来救治时告诉他们002今天回营地。

“帮我带话给他，说我想见他！”

医疗兵点头，带着医药箱离开。又等了一夜，几人才回到地面。

朝鲁看守他们的帐篷，因为无事可做，四处走动攒了一堆柴火。他们回到地面已经是夜晚，火堆旺盛，朝鲁老人很开心看到他们。

荒原上的火烧了两天一夜方停，300亩沃土好整以暇。人们看到新区建立的希望。

李暮里钻进林秋深的越野车，车子一路开，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开到戈壁，停在结冰的河边。

林秋深下车抽烟，将沉默进行到底。

李暮里摸出工装夹层里的异兽图册，下车走向他。

“你想见我？”林秋深把烟掐了，踩灭火星。

身材高大，脊背笔直，衣服保持展展的，头发明亮富有弹性。

他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抓去，一丝不茍，头发下的面孔漂亮俊美。

看起来很有精神，实际上，他想休息一会儿。

偶尔，躲到没有别人的地方，静静待上一晚。

“累了？”

林秋深抬头，仰望夜空，夜幕下的蜜色眸子更浓重。

“我不知道。”

他总那么说，忘却的感觉太多了。身体能很快恢复健康，支持他如同高速运转的陀螺。身体里还有一块地方，违抗这种指令，让他想逃离，短暂的离开忙碌。

李暮里把册子塞回夹层，“休息一会儿。”眼睛上的纱布解下来，做片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