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205)

“赶紧交代。”

李暮里捂着脸装可怜，一蹦一跳坐回轮椅：“婵姐，你信我，我没干坏事。”

“你是没干坏事，你放走了内陆荒原捉回来的活体样本。你惹祸惹到X特区头上了！”

李暮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放走霜狼，和把神经锚送进军中应用功过相抵，两不相欠。

X特区不会拿他怎么样。

这事不能让房雨婵知道，她是A区的人，当然希望李暮里和X特区交好。

“婵姐婵姐，你信我吗？”

李暮里狗狗祟祟，魏含一脸豪横知错犯错，这两人看着就会闯祸。

“信你个鬼！”

魏含插嘴：“他就是黑鬼。”

房雨婵一眼扫过去，魏含立刻闭嘴眼神看向别处。

“你别指望002捞你，他没空。”

李暮里深以为然，林秋深明天要主持教院述职报告大会直播，今天还要帮他写999教院的述职文稿。这节骨眼上X特区出乱子，他肯定没空管。

「韩胜尧：老师，古道尔要见顾问先生。」

房雨婵挥散消息弹窗，给李暮里下最后通牒：“最后一次机会。”

“谢谢婵姐，婵姐辛苦。”

“你能应付他吗？”

“婵姐想看戏吗，免你票钱。”

“粑耳朵，给老娘滚蛋！”

李暮里有信心和X特区唱台大戏，房雨婵不参合，放开了审讯室给他搭戏台。

房雨婵前脚离开，两人在审讯桌前规规矩矩坐着，古道尔后脚进入审讯室，高大的身躯仿佛嵌在门框里。

“顾问先生，阮铨托我向你问好。”

这是李暮里没想到的。

“他好了吗？”

古道尔摇摇头：“再等18年你们就能见面了。”

“他死了？”

古道尔想起外人不了解X特区，李暮里不知道阮铨是灯塔水母嵌合体。他那么说会引起误会。

“误会，情况特殊，不方便解释。”

阮铨在外感染病菌，身体颓烂，最快解决的办法是催化身体衰老重新蜕变成幼儿。蜕变之后阮铨18岁以前记忆都被封存，不便见外人。X特区又要把孩子重新养一遍。

李暮里咂摸他这句“不方便解释”，看来阮铨也是基因改造的异能者。

“哦，18年后再见。”

古道尔拉开椅子坐下，桌椅在他面前显得袖珍，坐在对面的人也是。

“玄牝让我告诉你不用着急和X特区撇清关系，你需要我们。”

古道尔打出一张明牌，李暮里在他身后看到X特区负责人的庞大黑影。

“谁都不能失去主神遗产。”李暮里企图混淆视听。

“不，和大局没关系。”X特区人最讨厌绕弯子，“「蝴蝶」是一种病症，你需要治疗。”

古道尔的语气不容置疑，李暮里对这种单方面的通知没有交易兴趣。

主神的蝴蝶一会儿是彩蛋指引，一会儿是虫母容器，这会儿又成病症了。

“不如你审审我们，给放走霜狼的事判个刑？”

李暮里给魏含递眼神，如果谈不拢就让魏含掀桌，把事情闹大。

古道尔扣扣脸颊，他不善于用谈判技巧。对方故意把话题岔开，可以默认为没有谈判意愿。李暮里受不受罚，全在于他们之间能不能达成合作。如果合作，权当没有霜狼这回事。如果不合作，这事可大可小。

明天是年末，教院要集体向系统用户述职，李暮里要代表999教院发言。古道尔这时候不会小题大做，但李暮里和X特区的事没完。

“玄牝还说，要向顾问索要阮铨的18岁之前的赡养费。”

“好没道理。为什么我付？”

古道尔在防护服里目不转睛，“无论从公或私，顾问先生都得出这笔钱。”

还是不打商量的口吻。

蝴蝶病症

李暮里对上位者的强制态度感到厌烦，虽然阮铨出事确实因为自己。林秋深能查清，X特区肯定也能查清。

X特区不会找林秋深算这笔账，昏睡症病毒是他们自己种的。且是古道尔亲手种下。

“特区缺钱？”

既然话都明到这份上，李暮里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打算从我身上捞多少？”

“一个亿。”

魏含当即要掀桌子，李暮里把他摁下。

“敞亮。但是总得有个名义吧。”

李暮里要向X特区输送资金，光是404教院那就过不去。更不要说林秋深目前对X特区严防死守。

这笔钱要以教院能接受的正当名义向X特区输送。

“拓荒顾问在此次拓荒行动中对X特区研究员出现意外的抚慰赔偿。”

李暮里摇头：“不对。这样钱就该教院出，以拓荒顾问的名义但不是我出。”

教院门儿清，X特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不出这笔冤枉费。这笔钱得以李暮里个人的名义输送给X特区，并且得到教院允许。

古道尔给不出合理的理由。

李暮里不让魏含掀桌，心平气和把矛盾嫁接给教院，转移回X特区本身。至于古道尔说的「蝴蝶病」，李暮里不在乎。

“医药费。”古道尔能想出来的合理仅限于此。

李暮里摘掉眼上的纱布，露出一双银亮的瞳孔。

手指在桌面上敲打，银瞳的颜色过渡翻转，眼球表面覆盖一层细密的小点，仔细看还有若隐若现的炫彩流光。一双眼眶里只剩纯白色，不是瞎子胜似瞎子。

“你说这个是病，我觉得不治也没关系。”

昆虫特征之一，复眼。

李暮里经过一次「人蜕」之后，眼前视野被数不清的画面碎片分割覆盖。眼前的画面紧密排列，虽破碎，但每个动态的细节都在观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