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人神

李暮里察觉自己的想法偏激，捂住眼睛冷静。

《末世种族法》是为了防止末世环境下人类自身变异成更强大的变异种，废土经历十几亿年演化，物种基因序列趋于稳定。当时的法律不适用现在。

但，半人半机械在种族定义上依旧存在背反。

《末世种族法》定义人类是灵长目，人科，中枢神经方向进化的以直立行走为常态的碳基脊椎动物，意识和心智是人类的本质。是一种高度依赖社会互动和合作以满足生活需求、传播知识和技能，建立文化等的高度社会化物种。

半人半机械生物与仿生人依据算法接受指令进行日常生产活动，无法完全依赖自主思维做出判断者，统称为「类人型机械」。

废土现在应用的教材依旧沿用《末世种族法》的定义，若按这么算，5号监狱不是关押犯人的场所，而是机械库。

……

“7-9号监狱里关着什么不能让我看？”

“时间来不及，我们今天晚上要到边境。顾问先生上午的行程是和轨道交通工程局的领导交接，下午启程飞回边境。”

李暮里换回999教院制服躺在后座没正形，081耐心地和他讲解今天要走的流程。

“我就非得回边境？”

“说好的自己人，自己人不害自己人。你不回去，002让我也别回去了。”

“他皇帝啊？你们非得听他的。”

“顾问先生，002杀人合法，给我留条命。”081还想茍住如今的富贵延续999教院的荣光，惹了002相当于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行，同事一场，我不害你。”

“谢谢。”

999教院年后的行程安排紧锣密鼓，轨道交通建设招标迫在眉睫，各区蓄势待发。

「奶奶，走了，不去看您了。」

「沈别山：走远点，听见你的动静心慌。」

李暮里惊坐起：「奶奶？」

「7-9？」

「沈别山：就看一眼，还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孙子。」

李暮里从后座伸头贴脸081：“跟我说一声犯法吗？”

081稳如老狗，方向盘打几转侧方停到轨道交通工程局门口的白杨树下。

“上面的安排。”他说了不算。

“你一点不知情？”

“顾问，我不能知道。”

李暮里躺回后座，081嘴真严。保险箱都能撬开，有事他是真憋着。

“顾问，下车吧。”

李暮里翻个身不搭理。

“沈女士这会儿也回统战中心，战斗机，比我们快。”

怎么追也追不上了，不到时候不敢让李暮里知道，天大的祸他也敢闯。胆大妄为是他，胆大包天也是他。081知道这事肯定是002和沈别山一块合计的，俩人都防着小孩发疯，哪轮得着他去透露风声。

李暮里闹脾气，下车摔门，见人臭脸。

“顾问先生怎么了？”局长董路端着保温杯唾茶叶末，没太看明白。这人才在监狱待两天，搞出两场爆炸，杀了四个犯人，闹出天大的动静怎么还气上了？

“缺水上火。”

“也是，埋骨场空气干燥。”

董路吸溜着茶水和081一同回会议室，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明天正式招标的注意事项。

“主持是我选还是教院上人？”

“P区的大局当然是您定。”

“顾问先生这么说的？”

“顾问先生有家属参与竞标，担心自己出面影响公平竞标。”

董路打听过，年轻的拓荒顾问李暮里如今还是农区A大在校生，作为堆区业主有保底份额，碍于拓荒顾问的身份不能竞标更多份额。至于他收养的妹妹，从主神副本出来后家底颇丰，身边几个愣头青第一次跟F区打交道，也没有修建铁路的经验。这次竞标说不上顺利。

“要多给小姑娘几颗糖吗？”

“002说小孩子糖吃多了蛀牙，不贪多。”

董路心下了然，不需要特殊照顾。感慨年轻人有良心，没长出来难啃的骨头。

“教院那边安排远程监督？”

“招标会交给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就不露面了。”

“10%，今年还是这个数。”

“本来这顿饭请您吃少了就不好意思，哪敢再让您往外掏。”董路穿的胶头棉鞋鞋带开了，请081帮忙端保温杯，081从保温杯底下摸出一张ID卡揣进兜里，董路系好鞋带拿回保温杯，两人继续聊天。

飞机上，081摸出那张ID卡交给李暮里：“顾问，别生气了。”

李暮里双指夹过来ID卡，贴上手表录入自己的信息，查询余额，眼神疑惑：“这么多？”

“院里上下都等着分，剩下的归你。”

“传统？”

“三玖教院油水不厚，这是明的。”

李暮里回想林秋深拉他入伙拓荒时的情形：“教院就不存在贪污罪是吧？”

“404教院监督执行者们的收入，超过红线踢出教院，永不录用任何公职。地面和我们不是一个体系，贪污罪是公共安全管理监督局执法范围。顾问你也知道，咱们人少，工作强度大，有时间挣钱没时间花。”

参与过执行者考试的人知道体系之间的差异，半路出家编外人员李暮里当然不可能知道。

“林秋深又耍我。”

“002看你铁了心要入狱，怕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直接给你送进去了。”

李暮里把卡扔还给081，“该拿的拿，自己人别客气。”

北境又是雪天，从天上望到处银白。

直升机降落停机坪，正有卡车往新地运送搭建温棚的材料。

林秋深戴着墨镜迎风站立等二人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