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236)
“我讨厌你欠登的样子。”
林秋深撇眉苦笑:“又骂我。”
李暮里伸手把他眉毛抚平:“打是亲,骂是爱。我爱你。”
林秋深接受这种另类表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期待李暮里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给介绍个F区的门路,我要捞人。”
“呵”,林秋深还以为他要提出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要求,“看看我,够格吗?”
“什么意思?”
“跟我回沙漠玫瑰馆接受治疗。”
李暮里脑袋转了一圈,“总教院在F区!”世界舆图没有标注沙漠玫瑰馆的位置,总教院的掩藏无人堪破,常人无法踏足。
“去不去?”
“去去去!”
林秋深反手打开车门,李暮里立刻钻进副驾驶乖巧拉上安全带。
“不许反悔。”林秋深又强调一遍。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的作风谈不上君子。”
“彼此彼此。”
林秋深“哼”笑,李暮里这副模样好玩极了,势均力敌的好玩。
越野车开回营地,二支队等着李暮里下车。
“怎么都在这?”
二支队齐齐敬礼,他们差点就相信李暮里真去坐牢了。
“我回来了,都散了吧。”
“是!”二支队乐呵地散开各自忙活。
刀姐上来给李暮里心口一拳:“跟你这么久,你怎么舍得说进去就进去!”
“暮哥,暮哥”,姜今最先信了传言,哭得最快,挨了刀姐好几顿揍。
李暮里作势捂住胸口柔软不能自理,林秋深配合地出手托住他,害刀姐慌了神:“你没事吧?”
“我没事,害你们担心了。”
菌哥站在最后,扶两下眼镜:“回来就好。”
“身体不好,先回去吧。”
三人目送林秋深扶李暮里回小卖部,“是不是少了个人?”
“完了,猴哥真进去了!”
朝鲁一个人独守矿洞,听不见皮猴似的孩子骂骂咧咧打铁,有些不习惯。
两人刚进家门,房雨婵拎着魏含的金箍棒登门造访,“砰砰砰”砸门。林秋深开门迎来一根灌了水银的铁棒,房雨婵瞪大眼睛时林秋深已经接住棒子在手里打量。
“怎么是你?”
“婵姐想砸我呀,”李暮里鬼精地从林秋深背后探头。
“你们聊”,林秋深把棍子拿到工作间放置。
“混蛋小子,作到P区下大狱,脑子缺了哪根弦!你你你……你的人把我学生打断一条胳膊,赔我!”房雨婵这几次见他一次比一次生气,李暮里作妖一次比一次过分。
李暮里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回话:“喏,我也没几块好肉能赔,你要就拿走。”
房雨婵真被他气急了照着头顶甩他一巴掌,李暮里可算体会到韩胜尧挨一个逼斗的滋味,天灵盖要碎。
同淋雪,共白头
“消气了吗,再来一下?”李暮里不怕死地低下头方便她打。
“滚!”
“好唻您,马上滚。”李暮里合上门,又打开,“谢谢婵姐,晚安。”
房雨婵见他欠欠的,拳头扬起来差点砸下去。
太阳照常升起,人们正常忙碌,李暮里如愿以偿闲下来做吉祥物,搬了摇椅躺在酿造坊门前,在新一年的骄阳下晒太阳。
他在“养伤”,也在备考,来回有下值的士兵打招呼,支队里升上去的那几个班长在密林里遇见新鲜事物乐意找他聊。
李暮里躺在那儿,每天出现,像某种标志,看见就让人心安。
酿造高粱酒的坛子放了一月有余,也到了开坛的时候。张礼军催着李暮里精神精神赶紧出酒,二支队一早集合,换了做力工的装扮。
类似高粱的谷物浸泡半日捞出来放进木桶,木桶放进土灶铁锅里隔水蒸。蒸好的谷物放在簸箕里放凉,均匀撒上粉状大曲用木铲拌好,盛进小缸里,加入一碗凉开水搅拌,末了封上一层尼龙布绑好,冬天还需再盖一层棉被,静待一个月。
一月有余,两百余缸发酵谷物一起开封,点上土灶,架上铁锅,隔水放置木头蒸屉。
蒸屉里铺上纱布,放上木制酒甑,发酵后的谷物倒进去,再将酒甑边缘放一圈纱布密封,酒甑上架一口天锅加入凉水。
风箱拉起,顺着酒甑口的空中树干,透明的酒液滴入陶碗中。
“出酒了!”
捷报连连,李暮里拿起一碗头酒递给张礼军:“爷爷您开头,敬咱们的废土。”
张礼军举起酒碗倾倒,“这明明是我们充满生机的新家园。哪里是废土?”
“爷爷说的对!”李暮里让众人一起端起头酒撒于脚下新土,“敬我们的新家园!”
众人高举酒碗泼洒:“敬家园!敬将军!敬顾问!”
“干活吧!”
“是!”众人坐下拉风箱,添柴加火,天锅里的水换了一茬又一茬,凝结的酒液灌满上百个小酒坛。
新出的酒辛辣,放在酒坛里窖藏贮存一段时间自然老熟,酒体会绵软适口,醇厚香浓。
“晚来冬欲雪,能饮一杯无。”李暮里拎着袖珍小酒坛丢给林秋深,“请你一醉解千愁。”
“谢谢。”
林秋深执勤回来,李暮里还在酿造坊门口晒月亮。蒸酒的器具来不及收,整齐地放置在门口。
李暮里倒掉最后一碗尾酒,独自躺着品尝辛辣的白酒。
“烟酒不分家,这风气又让我刮起来了。”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李暮里喝着喝着好像在月亮里看到了很多故人:“精神麻醉剂,真好,又能见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