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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困境(274)

作者:病生花 阅读记录

赊刀,福家女人的习俗之一。赊刀人将刀给出去约定好了时间收赊刀的代价,时间跨度不明。赊刀是一种对赌,赊刀人会一直执行承诺,完成后收取天价报酬。一个福家女人一次只能赊出去一把刀,应验苦主后才能接着往外赊。

“窦千绮,你不要做傻事。”再有信心也不能和神抗衡。

“我才不做傻事,我们的预言很准。”

窦千绮自然地坐上鱼破冰的肩膀,鱼破冰的肩膀又宽又厚,和族中男人保养的纤细身体不同,一点都不硌人。

“那不是预言,那是你们帮苦主复仇。神是你对付不了的。”鱼破冰在寨子里见过有人身负重伤回来,那些人发髻上都少了一把刀,拼死带回来第三把。

“帮苦主应验愿望的时候,我们就是神。”

鱼破冰揽住她的双腿将她扛起,窦千绮稳稳地坐在他肩头,随便被他带去哪里。

“不知道你们哪来的侠义心肠,”没人逼着她们出生入死,但她们却选择了以身入局。在L区,这种行为会被叫做多管闲事。

“赊一把刀吧?”

“窦千绮,我是L区的,你不可能跨区找我收代价。省省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我正好想去L区吃土豆呢!”

“窦千绮,你再乱动就摔下去了。”

鱼破冰叹口气,想着李暮里在人与人之间周旋好难。他应付一个人就应付不来,还是一个处处想帮他的人。

扫把星听到鱼破冰不想回去在意料之中,“保重好自己。”

上飞机时,扫把星觉得自己像个逃兵。奢求的圆满就像下雨天人被迫困在一起吃饭,天气一变人还是会散。他们四人因利而聚,是因为什么散的呢?

去学校的路很久没走,所有的行动是不是缺少了什么?想象生活风平浪静,想象大家一起安逸富贵,做着一切的动机是什么?

扫把星回到宿舍推开窗子,这几年的认真打拼因李暮里而起,难道要因为他离开就分崩离析吗?

“老二,你回来了!”蘑菇蛋从堡垒打工回来,看见熟悉的身影如同菟子丝找到了依托,紧紧的缠绕。

扫把星被他抱着有点窒息,“回来了。”

其实,一切的动力是因为找到了同伴啊!他们做那些事是因为想成就他们的四人组,是为了一起。所有的磨合和壮起胆子的孤勇都是因为想要一起。他们已经被磨成柱子,可以撑起一个家,一小片天。

死亡信息录入中

“老幺他真的……”

“他是黑鬼(小王),有把握的赌徒。我们的数字再小都不是废牌,帮他守住牌桌吧。”扫把星将L堆区业主代理合同投出,三位代理人签字后即刻生效。

李暮里消失了,但公墓博物馆一天没有上传死亡数据,他就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就准备好迎接他回来。

高高的黑夜挂白船,白船开在天上也开在水里。白船向前开,开啊开,开出云层又陷入鱼群,在银亮的漩涡里打转。

在第一空域的登陆城「招摇山」上,孤单的神在给两个小女孩说晚安故事。

在我们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世界里,神没有把我的手放进你手里。我们不将手伸出手,神也无能无力。我们将手伸出去才有连接,关系才产生。

我们将手伸向神索取,于是神为了公平把福音和磨难一起赠予。有时候我们想把自己得到的幸福和遭遇的磨难找个人聊聊,但是最后你会发现有些事不能告诉别人。

不是因为不能感同身受,而是发现神给我们的东西不一样。

神是有喜好的,神有偏爱的人,神想给更多一些人幸福,但为了公平,不得不施加等量的磨难。

最后有人平平淡淡,而有人历经波折沧桑得到辉煌腾达。也许看起来公平,但后者的意念体已经庞大好几倍。那是神给的不一样的东西。

也有人承受不住那样的偏爱,在磨难中质问、哀嚎、呻吟,夭折在半途。神总是让人感到迷惑,好为什么不能直接好?坏为什么不能直接坏?

神说,「那样会让可怜的小家伙们全坏掉。」

神必须公平,这是神和人的区别。神要让人放肆成为人,所以神成为神。

“神可以变成人吗?”一个小女孩问。

“当然能,神是使命,不是身份。”

“人能变成神吗?”另一个小女孩问。

“当然也能,不过很难。”兽头的利齿间吐出低吼般的人言,两个孩子认真地盯着他唯一的那只赤红色瞳孔。

“怎么样才能变成神呢?”

“要被所有人记得,被所有人忘记很久,突然有一天又被人记起。”神明说完这句心情不好,他对其中一个小女孩说,“阿依波塔,再为我唱那首歌吧。”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山上的山花开呀,我才到山上来~原来嘛你也是上山,看那山花开……」

阿依波塔打着拍子唱神明教她的歌,可是神每次听到一半就喊停。

“好了,不用唱了”,神撑着头让她们两个回床上去,“早点睡。”

今天也是一样,神又没听完。

另一个女孩问他,“你为什么每次都不听完?”

房间的门自动开了,神明不厌其烦地回答:“在我开始讲这些故事之前,已经有人为我唱过了。”

床头的毯子凭空飞起来把两个小女孩裹住,死死扣在床板上。小桃花和阿依波塔的嘴被无形的力量捂住,两个小女孩大眼瞪小眼——又是无法理解神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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