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阑(100)
昌乐郡主本能地怔了一下,只听见面前人道:“在下与姑娘并不熟识,姑娘是否认错人了?”
昌乐郡主怔了怔,忽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转头就走。
屋内的伙伴笑他:“景鹓,你瞧你,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
源素臣无奈摊手:“我长得就这么像凶神恶煞吗?”
没想到仅此一面,对方便记住了他。
源素臣小声嘀咕:“郡主以后会有更好的。”
“什么话什么话,”源司繁皱眉道,“明明是一段好姻缘,你倒好,一点也不领情。”
源素臣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示意源尚安来打个圆场。
源尚安忍着笑道:“爹不觉得他这个性子一般人招架不住吗?”
源素臣:“……”
还不如不说。
源司繁又有了个新主意:“对了,前几日武乡郡公给我修书一封,说他家中也有一女年方二十,尚未婚配——”
源素臣无奈打断:“……爹你来洛阳一趟就是专程为我说媒的吗?”
“成家立业是大事,你心思不在人生大事上,那都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不想现在就结我——”
“那你给我说个日子来。”
“……不是,”源素臣一时语塞,“爹您就那么喜欢结婚吗?您喜欢结婚怎么没见您再娶一个——”
他话音未落,源司繁险些揍过去:“小兔崽子胡说八道!”
源素臣象征性地避了一下,心知车厢内空间有限,他爹的绝世武功施展不开,于是继续不知好歹道:“您着急这个干嘛……反正咱们家已经没有皇位可以继承了。”
“……源素臣我看你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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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闹腾归闹腾,最后自是抵不过团聚的喜悦,源司繁暂时没再提及婚事,和两人一起下了马车。
踏入病梅馆之后他总算有空来问问源尚安的近况,源司繁不免担忧道:“慕儿,不知你这四年来可好啊?”
“无妨的,爹不用挂怀。”
“哎,”源司繁长叹一声,“可我怎么听人说,你在洛阳每日吃的都是些残羹冷炙,还叫人专门去翻烂菜叶吃。”
源尚安:“……啊?”
有、有这回事吗?
源司繁关切道:“慕儿啊,爹是教你要为官清廉,可你也不必苛待自己,若是需要用钱怎么不和我说呢?”
源尚安大惑不解:“爹您这都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我只是跟侍从们交代,用膳时不要铺张浪费,每顿若是剩下了米菜就留着,晚上热热还可以吃。至于这烂菜叶……这、这更是无稽之谈啊,只是他们有时候买菜回来偶尔也会选到带烂叶子的,我不介意这个,说过把烂掉的摘了再吃无妨……”
真没想到这谣言是越传越离谱。
源素臣一旁听着,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爹估计以为你来洛阳当乞丐的。”
源尚安:“……”
源司繁道:“不是啊,我听狄飞烟说……”
源素臣咳了声:“好了打住,我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
负责传消息的某人躲在柱子后面很没骨气地抖了一下。
源素臣冲那柱子冷笑道:“狄飞烟,你要是坐在谈判桌上,大魏柔然马上就得开战!”
“……其实我只是说着玩玩,”阿飞对手指,“没想到这话也能传到将军这里。”
源素臣呵了声。
“罢了,”源尚安道,“传言本就离奇,有时候也不是当事人能控制得了的。”
他话音刚落,却似乎察觉到柱子后头还藏着另一个人。
乔沐苏自从和源尚安化敌为友了之后,便时常替他打探消息,因此很是敏锐。
方才他从年岁上便猜出来了来人是源素臣的父亲,这般团圆的场景不禁令他忆起了过往,可是斯人已去阴阳永隔,他能做的也唯有阵阵叹息。
源尚安已主动走了过去:“乔兄。”
源司繁问:“这位是?”
源素臣道:“是我从前认识的朋友,乔沐苏,表字观棠。”
“伯、伯父好……”
源司繁冲他点点头:“时辰不早了,也别傻站着,进来一起吃吧。”
“我、我来,可以吗?”
“当然,”源尚安笑道,“走吧乔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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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源尚安想着去洗个澡,见里头热汽已散,敲门也没有回应,以为没人便径自走了进去,不曾想正好迎面撞上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的源素臣。
他刚刚洗完,平日里规矩梳起的长发还湿哒哒地滴着水,身上只潦草地披了件浴袍,该遮掩的地方还能大致地看出来形状。
源尚安震惊之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腰腹的位置上,他毕竟常年习武从军,胸腹的肌肉线条自是干净利落如同刀削,结实健硕得叫人舍不得移开眼神。
他整个人定在了原地不再动作,连源素臣都走到跟前了还没有察觉:“……尚安,你干什么呢?”
第056章 故人心(二)
“我……”
一切话语都卡在了咽喉里吐不出来, 源尚安只感一阵热意越逼越近,可他却并无一丝退却的念头。
他从未有过机会面对旁人的躯体,无论男女。
源司繁自然是清心寡欲之人, 岳旻也教导他要做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他家中也从未养过侍妾或是小倌,更是半点没有涉足过风月之地的经验。只在书上粗略了解过所谓的敦伦之礼, 全无实践。
因为身体欠佳,他甚至没有多少探寻了解本能欲望的机会。
他除了赞赏源素臣身强力健之外没有一丁点下流无耻的念头, 只是由于实在缺乏这等场合的应对经验而脑中空白,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