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角不当也罢(144)
“您讲。”
“我能在这里等着你们王上回心转意吗?”
小将士有些惊讶,但很快应允了:“当然,先生。”
吟稣又道:“还有,麻烦……”T说着都有些迟疑和犹豫,“麻烦你跟T说一声。”
小将士没跟上T的思路:“什么?”
“我在这里等T。”吟稣补充道,“我不会走的。”
小将士搔了搔后脑勺,呆呆地应了下来。
于是小将士在一柱香之后,再次踏入了陈锡的营帐。将此事汇报之后,小将士又充满希冀地望着陈锡。
陈锡搁下了笔——但在笔杆彻底放归桌面的时候,T突然重新提起,在砚台边膏了膏;然后继续之前的工作。
小将士终于忍不住了,问道:“王上,您为什么不见一见T呢?”
陈锡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下了笔;T交迭五指,目光空洞地思考着。
T的内心充盈着浓重的负面情绪。实际上,自从吟稣不告而别,半年间毫无音讯后,T的那种难过、悲伤、反思、煎熬与日俱增,几乎一想到与之相关的事,就无可避免。
而现在……陈锡依旧难过着,特别是,特别是这次意外的事件之后。T不仅思索着,若不是因此,吟稣是不是这辈子——T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见T了?想到这儿,陈锡就更加气闷,也更加不愿得了吟稣的愿——
凭什么你想见我就见,而我需要你时你却可以满不在乎地躲开?
但不容争辩的是,陈锡这样的举动,T不知有没有按自己所料地报复到吟稣,自己倒是切实地更加难受了。
T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自己所谓“报复”的行为。有种说法是,不关心你的人,你伤害不了T;而关心你的人,伤害也就没有了它实际的意义,只是无端地互相折磨而已。
想通此间关节,陈锡也就不再拿乔了。T的视线重新聚焦,对小将士道:“把T带进来吧。”
小将士喜形于色,兴冲冲地道:“是!是!”一溜烟冲了出去。
而这次,小将士见到男人时,T的状态就明显不同了——T竭力隐藏的喜悦还是从眼神中泄露出些许。这令小将士更加疑惑了:难不成,这位神力者还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等到小将士把人领进帐篷,陈锡摒退了所有人——连随侍笔墨的仆役也没能幸免。
待篷中仅剩T们两人,陈锡放下了手上的活计——其实T也没有看进多少——以一种略显慵懒的动作靠在了椅背上,T看着久违的面庞,按了按太阳穴:
“吟稣,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T以这样的话语做了开端,实在是,T在开口的一剎那突然思绪万千,纷乱得教T脑仁闷闷地发胀,想不起任何简约、理想,符合自己态度的开端。
吟稣靠近了陈锡,在T的侧面站定,一边用担忧的目光看着T,目光不移,一边道:“嗯。”
陈锡睁开眼睛,见到面前人的样子,微微错愕:“我没事——咳,你知道的,我已经适应法则带来的疼痛了,只要不使用神力……”
“嗯。”这次的嗯加上了点头,显得颇为郑重。
陈锡笑了下,然后正了色:“吟稣,我不知道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如何定义的。但从这件事,我觉得,或许我们之间的定义存在偏差。”
吟稣垂下了头:“抱歉。”
陈锡摇头:“你说些什么,都比这两个字好。”
吟稣攥紧了拳头,明明没有感知疼痛的能力,但T却像痛得手指颤抖;T第一次与别人说道自己的心路历程,特别是陈锡,这种T存在的根本——意识都无所遁形,暴露在对方视线下的情形,所带给T的激荡情绪,是无论如何预想试演都无法控制的:
“我……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T抬起头,眼中满是哀伤,但依旧清澈明亮,晶莹地闪着光——T们的感官比真正的人类迟缓很多,眼泪之类的东西,如果是从心脏处运发,那么一定在T体内走出了比蚁虫洞穴更加冗长、繁乱的道路,找不到归处——看着这样的T,陈锡联想到了那只在生灵神记忆中的小狐貍。
“我知道,我的行为让你……让你难过。可是,”吟稣蹙起了眉,下意识说了句,“抱歉——啊,那个,又说了你不喜欢的话。”
陈锡摇头,表示无妨。
吟稣看起来松了一口气,T接着道:“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难道还有人逼你不成?”陈锡说这话本意是想调节下气氛,但吟稣痛苦的表情令T立马住了口——T知道,吟稣听到心里去了,以为自己真在怪T、埋怨T。
陈锡一时无语了,不知说些什么才可以引向正面的结果。
“没有,没有人逼我。”吟稣艰难地道,“陈锡,我很难与你说清楚,这件事情本身,就是那么那么的,”T深吸了口气,“不可思议——而且确实,我不否认,在一段时间里,我确实想远离你,将你我的关系淡化了。”
“为什么?”陈锡被T带进了那种氛围中,下意识地凝重和紧张,甚至是慌张了。
吟稣笑得很苦涩:“但后来我还是发现,我无法失去你这个……朋友。因为这样,矛盾的痛苦快将我掩埋了。”
“等等,”陈锡道,“你为什么要远离我——这我想不通,如果你不回答,我又怎么能理解这后来的一切呢?”
吟稣坐了下来——T动作轻柔地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一边,清理出一个狭小的、勉强能坐下的位置;在这期间,T目不斜视地看着陈锡,高度的改变使得视角也有了变化,从无法对视,到能够极尽地注视对方的双眸。灵魂在这之间靠得无比之近,就像莹莹的魂魄分子已经被牵起最外面的一层,一条细长的索带犹如发丝被扬起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