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祂低语，“大陆竟然还有独立在时间之外的存在。”

“不，不是大陆。我不是存在于时间之外，而是曾经存在于大陆之外。”

祂更加惊讶：“大陆之外？那是什么？”

陈锡无法回答，T不能告诉祂，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T有些难过，祂是神祉大陆的神，看似无所不能，却仍被更高维度的“神”拿捏着。

“是我冒昧，你应该不能说。”

“您还没有回答，为什么要复活我。”

祂道：“我感谢你们，在我手无寸铁、任人摆布时帮助了我。而我正巧还有这个能力，就施展在了你身上。”

“所以……是报答？”

“对，”祂的声音变得低了些，“我原以为你会高兴，但好像……你并不想活过来。”

“抱歉。”

陈锡摇头：“不，您不需要这样。我只是……只是有点迷茫。”

“迷茫吗？”祂的声音里展现出笑意，“我想，我们能成为朋友。再见，陈锡。”

“再，见。”陈锡的声音轻微得几乎是耳语了，T呆呆望着白雾消散。然后，梦境里的色彩迷离暗淡下来，T的意识也随之恍惚。

此后，每日祂都会教授陈锡神语。十天后（因为要带着肉身，行进速度很慢），T们进入锦山，到达陈月恒在这里的房子——土墙土瓦，房屋面积很小，只有两个居室，院子倒是很大，约摸有着七八十平；屋前柚子长势喜人，而两块一大一小、一左一右的田里蔬菜就惨兮兮的了，与杂草共生，矮矮小小、干瘪瘦削。

陈锡通过这些天的学习，终于有了把握，用神语对肉身说了第一句话：“*******（进来。）”陈锡还是不怎么熟练，所以几乎一音一顿。

肉身还是那一副呆样，但T终于是听懂了陈锡的话，停下自己扒着篱笆暗暗（其实非常明显）观察的动作，走进院子。

陈锡再道：“*****，***？（你可以说话吗？）”

（=_=）

行吧……陈锡继续道：“******，*****（你今后，住这里。）”

陈锡知道肉身不会有反应，直接上手将人按到凳子上：“****，*******（不要动，就在这。）”

陈锡松手等待一会儿，见肉身果真乖乖坐着、一动不动，放心地进屋。

和陈月恒将屋子彻底打扫一番后，天色已晚。

陈锡几乎忘了肉身的存在了，这时看到T坐在院子里，才又将人拎起来，道：“***，**（跟着）。”

肉身不像第一次那般扯都扯不走，T很顺从地由着陈锡的力道站起。

陈锡将人领到其中一间卧室，指着床道：“******，**（睡这，你。）”

然后就在肉身将要躺下时，陈锡又一把拉住T：“***，******（停，换衣服。）”T实在忍受不了这破麻袋了，在陈月恒的衣裳里找了件放量大的，递给肉身。这期间肉身亦步亦趋地跟着T。

肉身捧着衣裳呆愣。

“**，*******（你，不会穿衣服？）”

…………

陈锡嘀咕：“就会穿麻袋是吧……”T做了个脱衣服的动作，道：“****（学。）”

肉身像T一样，抓空做抬臂运动。

“***（不。）”陈锡上前来直接将麻袋脱下。将麻袋扔掉之前，陈锡看了看——头、双手的地方有三个洞，断口粗糙。

随后T将圆领袍穿到了肉身身上，完事上下打量一下，心道：短了不少，但不要紧。

第三十章

这肉身真是懵懵呆呆，什么都不懂。陈锡不仅需要揪着T睡觉、穿衣，每天还必须叫T起床，不然T能一直躺床上。

这些天陈锡没有像以前那样，日日练功耍剑；T经常无所事事地呆坐着，有时在院子里，有时在书房。

陈月恒的书房只有十丈长，里面也没有什么桌台笔墨，就全是书。没有架子，书册一本本地迭放在木板上，朝中间围拢；这些书墙有半人高，足足四层。

陈月恒很多时候就在这里面看书。

这几天T比之前更爱读书，几乎是手不释卷。陈锡不敢打扰T，就在一边闷坐。

而肉身常常是跟着陈锡的，而陈家两个人就将这间小小的屋舍占满了，T只能搬着板凳坐在门口。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

陈月恒在陈锡进到书房不久，就放下了书。T拿起了木板——陈锡知道这动作代表T有话说，连忙凑近了些。

小锡，我想把我全身技艺传授给你。

陈锡有点懵：“为什么？”

陈月恒顿了顿，几次提手几次驻；T看着木板，看着黑炭写出的、灰屑镶边的字，就是没有抬头。

“大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陈月恒写，写得很慢：你想学吗？

“学……医？”

陈月恒点头，补充：还有杏林剑，它为我所创。虽然并非绝世，但也有一些独到之处吧。

陈锡犹豫了。T本想拒绝的，但无法直接说出口。于是T想了想，道：“我天资愚钝，一来对岐黄之事不敏感；二来，我学了几年剑也没个起色的。大哥你不如找个聪明伶俐的传人。”

陈月恒叹了口气，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逗留。T写道：我没在的时候，你都碰见了些什么事？

陈锡便将这一月来的事情一一讲出，T说到何采碧的时候还是有些难受，但还是强作无事：“我后来才发现，T是暗探，是唱红脸的卧底。我便是为T所杀。”

醒来后，T才想起来，关于何采碧吹的箫，那用箫声传讯的方法；T想着，轻声补充道：“无律箫，T是慕容枝的人……”

陈月恒“啊”了声，写道：原来是这样。那个刺客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