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海永堕(156)

这还是当时顾渊给自己眼神，然后他就顺手拿了个不知哪位已死乘客落在车上的黑塑料袋，这么给兜起来的——

小张的“遗体”。

“我们不是有只‘蛇’么，能有蛇，是不是就能有些别的精怪。”顾渊指了指黑色袋子。

姬南天提示了柯奇:“之前试过了，司机不会说话，给它安什么身份都可以。”

这么往下一瞥，柯奇“嘶”了声，“懂了。哎呀，涉及到我熟知的领域了，撞我枪口上了么不是～”

尾音夸张上扬，幽幽望向他，提起兴趣:“你熟知的领域？”

“江湖骗子啊!咳咳，开玩笑开玩笑，我家祖上不是道士嘛，虽然到我这代不怎么争气但至少是真传承，只是有时被不了解的人骂‘神棍’……哈哈，不过说实话，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可不少，我跟他们有过些接触，那套洗脑也能学个一二，嘴皮子我可是不输给谁的，包在我身上。”

柯奇说完自信满满的拎着大黑袋子往外走。

顾渊也和其他人跟上，又走得更深入了些，见差不多了，柯奇清了清嗓子，往中间一站。

“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啊，我们代理售卖一位客户的寿命，一千年!”

“一千年”这三个字瞬间如同炸弹，在所有鬼物中炸开，几乎周边所有商贩，甚至游鬼，都定住了脚步，朝柯奇看去。

被这么多非人的目光注视，柯奇难免有些不适，但很快他就调整了自己，“我们客户是一位司机，真身是只……呃王八精!它有苦衷不想活了，自愿出售自己剩余千年寿命，想要买的就跟我走。”

没等柯奇说完，有鬼物不屑，“我们只是死了，又不是傻!王八精？你以为我们会信这么蹩脚的谎言？”

另外也有鬼比较一根筋，直接问:“那精怪在哪？带我先去看看。”

本就没打算用这几句骗成功，柯奇从袋子里拿出被吸干的蛇皮，正经开始忽悠:“你们看，这是只蛇，它是我们上一个客户，已经在前面卖光了寿命。这些客户啊，都有难言之隐，虽然自己不想活了但还打算给家人换点钱财物品，不信的你们可以亲自验一下，看它是不是死于你们非人之手!”

鬼物们纷纷围了过来，以残余气息判断，确定这蟒蛇葬送于寿元以及精血的吸食。

任务者们从商贩们被轻易吸引注意的态度明白，它们不在乎任务者的身份到底是干什么的，只要有寿命卖就够了。

npc和任务者都是活人，在它们眼里就等同一样。

而小张，确确实实是被小丽将生命吸食殆尽死亡，街上这帮鬼可不会知道其中原由，只会相信他们的片面之词。

果然，验明死因后，相信的鬼物变多了，把任务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要买200年的我可以加价!”

“我要50年。”

“给我留个20年!”

……

鬼语嘈杂刺耳，连最开始嘲笑他们蹩脚的鬼都加入了“拍卖”的阵营。

柯奇双手下压，平息了鬼物，赶紧说:“大家先别急，我们只要价高者的前五十名，有实力的跟我来。”

买卖双方互换。

闲逛的鬼物们也有些蠢蠢欲动，最后众人身后跟着乌央乌央的鬼物，往大巴车走。

鬼物们或许从众心理方面与人类有相似，越走，跟着凑热闹的鬼越多。

并不是所有鬼都相信了任务者们的说辞，很多跟着队伍是打算观望的。

真发现了目标，才会考虑出手的大有“鬼”在。

小丽看着大帮鬼物朝自己这边蜂拥过来，最开始有点懵。

她们旅行大巴和所有“景点”都是合作关系，即使没有交情，但平时基本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这怎么了？

结果在看清前方几乎被鬼潮簇拥淹没的几个任务者后，小丽眼睛都充血了，“你们怎么还没死……？!”

可她没工夫和顾渊一行周旋。

因为，鬼物们发现了，如那几个气息古怪的活人所言，真有个司机。

司机一脸僵硬，不言不语，木偶般坐在驾驶座上。

更像不想活了的模样。

于是，鬼物争先恐后，能挤上车的就上车，没实力的也要扒住车头，无数张嘴开合，同时手泛着黑光就要摸上司机的身体，仿佛想强制交易。

“卖200年给我，我铺上所有东西随你挑!”

“我这里有梦螺，是稀罕货，你拿着它睡，可以在梦中死的毫无痛苦。150年，不，120年我就卖你!”

“你卖我50年，多送你件大衣，等你死了变成鬼就能穿!冬天很有用的。”

……

但它们不论怎么闹，只要靠近司机到半尺，就会被透明屏障阻隔，鬼物也无法突破。

这个屏障本意是阻止活人对驾驶过程产生干扰，如今反而让鬼物更加相信司机的身份:

不是活人，但气息与鬼物有所不同，还拥有防御的力量。

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寿命有多少。

“嘿我说，它八成真是一只王八精!就这防御屏障怎么也得有几千岁道行。”

鬼物贪婪而邪恶，七嘴八舌问着不会说话的司机。

小丽对付不了这么多鬼，甚至自己都被挤到了一边。

她不断说着:“那些人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你们疯了吗!”

“快下车，都给我下去!”

哪怕通过鬼物魔怔似的反复问价，猜测出任务者们的诡计也没用——

车窗开始悄然碎裂，密麻的蛛网纹路出现，且越来越多。

大巴随着涌入的鬼物严重超载，甚至还在不停增加，车身也不断抖动，车顶碎片簌簌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