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海永堕(165)

看顾渊毫不作伪的表情，徐平满意地点点头，其实哪怕顾渊说谎他也不在乎。

以如今自己的力量而言，他们一起上也只是螳臂当车。而顾渊还算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无所谓望向杜美熙匍匐在地的凄惨模样，无比畅快。

“神使又如何，不也得对我跪地求饶？呵呵，你们很是懂事，我可以再赐予你们一些好……处。”

“噗”的一声。

徐平最后两字缓慢说出的同时，不敢置信地低头，看见一柄与之前那把完全不同的简陋匕首，插进了自己腹部。

顾渊没有杀意，也没有愤怨，就这么如同吃饭喝水般理所当然的，把真正的“弑神刃”送入了徐平的身体。

由于不带有任何负面的磁场情绪，甚至连徐平都没有防范。

或者说，他根本觉得用不着防备一只蝼蚁。

徐平根本没想过，“弑神刃”居然在这个人类手中，还长着如此普通的模样。

一击得手下，顾渊迅速退回同伴身旁，伙伴们把他挡在了身后。

徐平抬手，却发现自己用不出任何力量。

那是绝对的封印之力。

他怔仲地收回手掌看了眼，惨笑一声，瘫坐回了椅子上。

鬼男孩如同破布般被随手扔在了一旁。

金色的血流如注，徐平的脸色更加惨败虚弱。

他大口喝了整杯的酒，之后把高脚杯掷落在地，仰头倚着靠背。

“为什么？”

徐平没有看别人，只愣神地仰望石顶。但顾渊知道他是在问自己。

“文笙根本无法离开这里，”顾渊冷冽地俯视对方颓败的模样，“你利用我们达成了目的，可支付的报酬却掺了一半的水分。你对我们的谎言实在太多了……多吃多锻炼才能强大？你不过是把这片海当做土壤，而堕落在这里的灵魂被你当成了果实，恐怕之后你就要开始慢慢品尝果实了。”

……

画面转回之前。

杜美熙选择了全盘托出。

“杜姐，你……”

你究竟是谁？

柯奇想问又觉得这么问怪怪的。

杜美熙明白他的意思，直说道:“我不是人类。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昨天触摸钥匙后，晚上开始觉醒了记忆，直到今早才完全记起所有。”

“还记得徐平说的‘主神’么，我是祂的神使。不过这个词只存在于船长们口中，其实我只是主神所制作出来，有意识的生灵。”杜美熙想了想，“这是我用你们能理解的概念想到的解释，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为什么要拦住文笙？”姬南天在其他人尚在震惊中时迅速抓到了个关键。

“他出不去的。”杜美熙闭了下眼睛，低落道:“徐平没有真正复活人的力量，他骗了你们。”

文笙低头沉默着。

她指了指着发光的门，“出了这扇门，文笙的肉身将化为齑粉，灵魂也会因承受不住时空的扭曲而……”

后面的话不忍说完，杜美熙就放下了手。

顾渊面无表情的面容下，是攥紧拳头的手。

柯奇短暂的吃惊后转为愤怒，腮部咬肌动了下。

不止文笙这一件事，杜美熙后面讲述的，是颠覆了他们所有人认知的——

真正的船世界。

徐平之前讲过的，不能说他撒谎，但他只讲了一部分。

这个世界里所有任务中的生灵，根本没有解脱，转生的可能。

在这个惨绝人寰的游戏下，它们只是无限轮回，悲惨的玩具而已。

例如“事故物件104室”任务中的李依然，看似被任务者拯救，实则会在下一波任务者进入时“重启”。

里面不论npc还是鬼男孩三口，所有人，都要再重复经历一遍死亡。

李依然要么被“救赎”，要么于她梦中那段景象——被群鬼剖吃内脏而死。

死去的任务者也将困于船的世界，永无休止。

这才是船长们玩的游戏。

“不过，王府任务例外，它真的是个独立异空间，跟船只是合作关系。”杜美熙讲道。

找寻信物的无辜人类，鬼泣森森的大宅，顾渊脑中浮现出当时任务的情景。

王府不过是另一个“船世界”而已……他如此想到。

“这个游戏最开始，是徐平提出的。”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杜美熙继续说着:“我本没有实体，只是为了监视和躲避徐平，会抹去自己本来的记忆随机顶替某个即将进船的任务者，复制他的身份记忆，和其他任务者们进行任务，周而复返，直到有人找到钥匙。”

“所谓‘神使’有两个，另外一个你们有人见过，就是凶宅任务中的boss鬼男孩。”杜美熙看向文笙和顾渊二人。

顾渊眉头一皱，文笙难以接受:“可它不是鬼吗？我们两当时差点就死它手里了呀!？”

杜美熙哀伤地摇头:“它被船长们抓了，被强制囚禁在一个情节惨烈的任务世界中充当boss，虽然有记忆但控制不了自己，而且，船长它们……故意让所有船的初始任务者们都去经历一次那个任务。”

那样，鬼男孩会被迫死亡很多很多次，同时，也会亲手杀掉许多人。

“那帮畜生!cao!”柯奇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主神’并非消失，只是因不明原因受了重伤继而最后陨落。临终前祂告诫我们监视警戒徐平，而现在他得到了钥匙，我就要去做最后一件事，确定徐平的真实目的。”

“他真的要解放这个世界？还是扩张领土，蚕食其他空间……甚至是你们的现实世界。”

杜美熙拿出了一个灰扑扑的东西，“‘主神’说过，如果是后者，在他继承神的力量后，再用这个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