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海永堕(53)

从此，在皇子的心里，她才是唯一的妻。

山河再好，终究还是要回去那座牢笼的。

他带回了他的妻子，对外却只称二夫人，就是妾。

不久后，为了制衡太子，皇帝给他封王，但不设封地，并将外邦的一位和亲公主指给了他当正妃。

也就是后来的王妃，她拥有直属自己的亲卫，和已经成为王爷的皇子关系只能说相敬如宾。

谁也不爱谁，都是政治的牺牲品。

“我不在乎你有多少女人，反正正妻只能是我。”王妃如是说。

王爷不在乎这些，他只当王妃是个摆设，面上过得去就行。

直到，心爱的女人遭到暗杀。他才意识到，自己连爱意都不能被人轻易知晓。

他在外开始伪装成不在乎爱人的样子，甚至在皇帝的授意下，又娶了一位夫人，也就是一品大员的爱女。

这位高官的女儿把挚爱的位份又挤下去一位。

因为她出身平民。

但这次王爷不敢冒险了，他直接把爱人再往后推一位，变成四夫人，再把三皇子赐给他的伶人放到三夫人的位置上。

这样，爱人会更加安全。

除了天地和自己，这下没人知道他真正在乎的是谁了。

有时候连四夫人自己都有些不确定，郎君的心是否早已改变。

二夫人对王爷是有真感情的，是她先喜欢上的对方，才不惜做妾也要求父亲让自己嫁进来。

高官父亲与皇帝达成交易，皇帝下旨，把她送进了府。

王爷对她却没有爱。

装出来的宠爱终究不是真的。除了一开始的做戏，王爷去二夫人房里的次数越来越少。

二夫人的身体不好，她生有一种怪病，用现代话来形容就是特别容易长骨刺，到后期直接影响行走，瘫痪在床。

在下人的闲话和强烈的自卑中，她变成了魔鬼般的人。

后来又来了五夫人和太后赐下的六夫人。

府邸里看起来热热闹闹，但实则几乎满地的眼线和无孔不入的监视。

王爷把爱人放在了远离自己的偏僻院落。

后来，夺嫡战争中，太子获胜了。

他多年的示弱确实有效果，除他以外的所有皇子，全部死了。太子留了他的性命，但还是没有给他封地，还让他住自己从小住的府邸。

他觉得住哪无所谓，自己终于解脱了。

可是，不知怎么，王爷的脾气开始越来越不好。

一开始，是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后来愈演愈烈，发展到发疯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

再后来，他开始杀人。

只要稍微做错事的下人，都有可能被突然盛怒暴起的王爷挥刀斩杀。

一开始是犯了错会死，比如贪污银钱被砍头的管家，然后处刑开始变得更加残暴，比如被针杀的太医……到后来不犯错也有可能被杀。

死在喜怒无常的王爷手下的人越来越多，可奴隶与下人无法反抗，天天活在惊惧之中。

王爷知道自己大概是中了毒，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途径，换了所有食物酒水，甚至是仆人。

最终还是没有用，疯病在一天天加重，而他越找不到毒源越暴躁，恶性循环，王爷明白这样不过是坐以待毙而已。

太子还是容不下他！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做的还不够吗？！这么多年过得跟狗一样委曲求全到底有什么意义？？

那段时间，只有在四夫人身边，他能稍微控制自己的暴戾。而那个时候，府里已经乱了，没人在意得了疯病的王爷在哪待着好一些。

四夫人身边当差固然好，但她身边的下人被王爷管控的很严，一般人没有筛选根本去不了。

日子就这么勉强继续。

直到最后那一天的到来。

王爷失去了自主意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全府鲜血淋漓，尸横遍地。

他自己则浑身浴血，拿着把卷了刃的刀。

四夫人踉跄地跑来，跪倒在地。

“王爷！王爷你终于醒了吗？你到底怎么了啊？！”美人不在乎腥臭的被鲜血浸透的衣服，扑到他怀里大哭。

王爷一夜之间，杀了全府的人。

除了四夫人。

太好了，你没死。

王爷紧紧抱着爱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做到杀这么多人的，自己的武艺没有高到无声灭杀上百人的地步。

也没有人往外跑吗？

他游荡了全府，发现真的没有人逃跑。

只有三夫人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到底怎么回事？

但他的大脑已经混乱到理不清这些线索了。

王爷又有些庆幸，自己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也没有失手杀了爱人。

四夫人也不得不通过血淋淋的事实看清了丈夫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重。

王爷坐在正殿外的台阶上，身后空气扭曲，出现了一个半脸戴面具的怪人，驼背怪笑着，“想不通吗？桀桀～带着你所有的不甘，阖府去我给你准备好的地方慢慢想吧！”

空间再次扭曲，怪人消失了。

王爷没能砍到他。

但他认识那个驼背怪人，那是太子的谋士，也是个江湖术士。

他发现周遭环境变了。

当时王爷还不知道，整座王府被术士平移到了另一个空间。

或者换个说法，叫做“封印”。

府中所有人被封印在这里，包括尸体。

之后，他和四夫人再没见过日月星辰。

外面浓雾密布，怎么走都会绕回来。这里没有白天，永远只有夜晚，没有月亮却有微弱的光，但找不到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