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是什么(125)
“不可能!”木棉应激般大声否决,“他不可能对自己的家人——”
“木棉。”涂啄打断他,“你那么聪明,难道没看出哥哥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可怕的记忆瞬间扑来,他想起了很多张血肉模糊的面孔。
“我的哥哥残忍、恐怖,他没有怜悯心,没办法和任何人共情,所以他可以做出一切可怕的事。”
木棉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涂啄朝他一步一步走近,冰蓝色的瞳孔寒光闪闪,“你不要留在他的身边,你已经看到他都是怎样对我的了,总有一天,他也会这样对你。”
木棉沉重地呼吸着,像一个绝地求生的人那样豁出了一切:“我信他。”
涂啄定定地把他看住:“信他?他的身上哪一点值得人信任呢?看你的反应,他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存在,更没有告诉你他是个混血儿,想必,他也向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我有点好奇。”涂啄浮出一丝微小的笑容,“他是怎么对你形容自己的家庭的呢?他藏住了自己眼瞳的颜色,伪装成一个纯种的东方人,会捏造一个从小县城来到大城市的单纯的学生身份吧?”
无怪乎血缘神奇,涂啄三言两语竟是把涂抑的行为猜得八九不离十,用真相沉重地压在木棉的身上。
“他对待你没有一句真话,你怎么就相信他说的喜欢和爱也是真的?”
木棉身形踉跄了一下,已经找不到语言。
涂啄眸光浮动,怜惜地看着木棉,仿佛能共情到他的悲伤,“他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或者说,他乐衷于做这样的事,他用一个虚伪的身份去欺骗别人,骗得别人对他死心塌地之后就无情地抛弃对方,别人的痛苦可以给他带来乐趣,无论是肉体的、还是精神的痛苦。”
他的声音悲悯至极,“很抱歉,我的哥哥是这样的人。”
木棉呼吸全乱,艰难地咬出字音:“闭嘴。”
涂啄罔若未闻,执着地开口:“你有没有看到过他腰后的文身?我身上同样的位置也有哦,你可以问问他,那个文身到底代表了什么。”
木棉的脸已经完全褪掉了颜色,他再也不想听涂啄说一句话,踩着错乱的步子往前走,却不慎丢了重心摔了一跤。他爬起来,看着自己摔脏的手,眼前一片眩晕。他赶紧拿出手帕擦拭,状态没有好转,又换成湿巾。手已经干净了,可他的眩晕感却没有消失,喉管更是如同被人捏住,呼吸异常艰难。
这种感受他再熟悉不过,心脏开始绝望地跳动起来——
他的洁癖复发了。
作者有话说
涂抑和涂啄站在一起可以构成一幅画——《谁是受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2章 伤心
木棉发疯了般用力擦拭自己的手,直到通红、破皮、流血,痛感让他找回了理智。前面还有几步就是巷子的出口,商业街明亮的灯光在那里等着他,他双眼发直地看着那里,眼眶红得惊人。他的整张脸都是麻木的,涂啄的一番话已经塞满了他的身体,挤走了他自身的一切,现在,他就是一具装着一摊人言的器皿。
呆立良久,他毅然拒绝了前方的明亮,转身回到黑暗之中。
涂抑发了疯地在找木棉。
他们本约在商业街见面,可是许久过去他都没等到人,木棉更是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他只好跑到街上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找,还去社团翻了一遍所有的教室,把木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又跑回了家。
“学长!”他掀开每一间房门,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查看,里面越空荡,他的心就越混乱。
连浴室都找过了,他绝望地冲出去,却在回到客厅的剎那猝然看到门外出现了一个人。
“学长——”
他几步冲上前,这个人正是他的学长没错。
“你去哪儿了学长!吓死我了!你不来商业街,消息不回,电话也不听!”
木棉无声地抬眼,令涂抑的抱怨戛然而止。他惊讶地看着木棉脸上的一抹灰迹,仔细端详,才发现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衣服和裤子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污渍。
木棉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
涂抑浑身都紧张起来:“学长......你怎么了......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木棉却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并非常冷漠地说:“别碰我。”
这三个字,涂抑已经很久没有听木棉对他说过了,或者说,木棉永远都不应该对他说这三个字,因为这是两人相爱之后的一种无形的默契。
涂抑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满,但他压抑着情绪,本能地想要为木棉擦掉脸上的灰尘。而这一次,木棉更加绝情地拒绝了——他直接一巴掌打开了涂抑的手。
“我说、不要碰我。”
他咬出这几个字,然后绕过涂抑进了家门。涂抑呆立几秒,随即跟上他。
“学长......”他难过地望着木棉,“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对我发脾气......?”
木棉倏忽间想笑。
太像了。
这对兄弟,不管是神态还是话术,简直都一模一样。
他们可怜的时候,会用这样的姿态质询所有人,会让所有人觉得对不起他们。
但他知道涂抑是装的,涂啄......涂啄可能也是装的,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涂啄的那番话。
“涂抑。”木棉背对他,“你今晚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家吧。”
涂抑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蓄满,猛地被这样当头棒喝般下了通牒,一瞬间,他那副可怜的面容完全消失不见,脸上暗沉得有点可怕:“学长,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