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情人(72)

“助纣为虐还不是坏人？”

即便隔着面纱，独幽也看见司徒云诺亮晶晶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柔，冷冽到让他心颤。

玩笑开大了。

独幽开始担心这些乞丐。

“他们也是老无所依，幼无所养，才……”

“我在说你，何必谈他们。”

孩子被他勐地扔到独幽怀里，“好人，幼无所养，那就你来养！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孩子，我想看看你能把他养成什么样！”

“你……你凭什么……”独幽忙接住孩子，看着已经迈步从他身边越过的男人，剩下的话都憋了回去。

凭什么呢！

就凭他的出生。

况且若说助纣为虐，他司徒云诺也没少做吧？

其余乞丐在背后咒骂几句那道玉树临风的背影，又去独幽怀里抱孩子，“你这个朋友的脾气可真臭，还不知道感恩……”

“孩子给我来养！”

独幽茫然的抱着孩子往回走，费尽心机吓唬他们，才把孩子“抢”来。

刚来岛上时，他也受过司徒云诺这样的待遇，当时悲愤的心情，至今铭记。

后来他天天走街串巷治病救人，他们看习惯了，就不再缠他。

反而是找他看病，当然是不给钱的那种。独幽也乐意给他们一些叮嘱和救治。

他们曾经问过独幽为什么？“我们贱命一条，你看看街上人都对我们避之不及。”

“我只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是治国安邦的帝王，不考虑你们的德行。但我还是想说一句，适可而止！人们对你们避之不及，是你们的原因，别等到哪天惹到惹不起的人，把你们统统关牢里去……”

就像独幽说过的，他考虑不了他们的德行。

早在他来到这里之前的几十年间，岁月就在一点点将他们雕刻成现在的样子。

独幽能帮什么忙呢，他自知力量浅薄。

回来后，他对司徒云诺说：“用一个孩子，能换来其余人不进大牢的机会吗？”

司徒云诺看着眼前人冷漠的脸上，那双带着炙热渴求的眼睛。

如果说独幽笨，其实也是笨的，不该拿司徒云诺开涮。

说他聪明，司徒云诺也赞同。能猜到他要惩治那些乞丐。

“他们之前如何，我不管。得罪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二楼的视线，能看见延绵不绝的房顶。他立在窗前，看着这黑白的世界，纤纤细雨，千丝万条，洗涤人家冷暖悲欢。

好半晌，身后没有动静。

司徒云诺回头，见独幽一直立在书桌前发愣。

脱了那身脏外套，再被窗口旋进的凉风一激，司徒云诺忍不住咳嗽几声，独幽回神，过去把窗户关上。

铰链之间的执拗，引起一串吱呀声，响在沉闷的雨季。

阴天光线本就暗，再把窗户一关，房间顿时又昏暗不少。独幽擦亮火折子点燃桌面油灯。

这件卧室不大，在药铺上二楼右手边，其余两间住着两位店员。

独幽的房间太简朴，这是司徒云诺上来后第一体验。他坐在床边，看独幽的面庞被跳跃的灯火映照成橘黄色，莫名泛起一股温暖的气息。

是不是房间小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近了，连心也跟着贴近？

屋外斜风细雨，唰唰作响，天地辽阔，万物疯长。屋内寂静无声，恬静安然，两个躲避世间凄风苦雨的人，被困在一片屋嵴下，照一盏灯火，唿吸相同的空气。

视线相交，独幽别开眼，今天做一件出钱出力还不讨好的事，他有权利郁闷！

“过来！”

司徒云诺伸出手，独幽看着它，片刻慢慢渡过去，把手递到他手里。

一个手凉，一个手热。

独幽被司徒云诺一拉，瞬间坐到他腿上去了。

“王爷？”

他嘟囔一句。司徒云诺手指按住他的嘴，“嘘，别说话。”

他把下巴落在独幽肩膀，脸埋在他的颈窝和发丝中，一动不动的抱着。

说不清谁是谁的依靠。

听不出谁的心跳有没有乱了节奏。

记不清过去多久，司徒云诺闭着眼睛嘀咕一句：“冷！”

独幽下意识抬手去抱他，想想又伸胳膊去扯他身后的被子，裹上肩头，拉到面前掖着，司徒云诺蹙眉，似乎不满意这个装扮。

“保暖最重要。”

门没关，老林上来喊吃饭，看见主子坐在王爷腿上，拉着被边。而王爷寒着脸裹着被子，和进门时狂霸拽的样子大相径庭。

身后孩子蹬蹬跑上楼，开心的很，洗干净脸，又换一身新衣服，那是回来的路上刚买的，里里外外买几身。

屋内两人听见动静看过去，就见老林把门关上了，嘴里小声嘟囔着：

“走走走，下去玩……”

对于主子带回的这个孩子，老林都认识，是个孤儿，被家门爷爷收养着，整天跟着他乞讨。

老林一辈子无儿无女的，对孩子很稀罕，中午专门给他做的炸鸡腿。

“下去吃饭，还是……”

独幽起身，为难的看着司徒云诺，他肯定不会披着被子下去的，可不披，他又冷。

“我的衣服你穿着小。要不然我去给你买新的。”

“不要！”

司徒云诺往床上一仰，似乎准备睡觉。独幽无奈的劝解，“有的穿不冻着就行了，要求太高，这里也满足不了。”

普通百姓缝制的衣服，当然和他出自宫廷名家的不同，款式材质做工都相差甚远。

能保暖遮羞就行，这不就是衣服的基本作用吗。

看他这个样子，独幽又想起一件事，“你不会是嫌弃老林做饭难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