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情人(77)

他怕付出真心后被误解。

对方是否也怕敞开心扉后，被背叛呢？才用生死抉择来考验？谁都想要别人对自己绝对的忠诚，又有几个人能由始至终一成不变呢？

对方的成长之路被花团锦簇簇拥着，被前唿后拥呵护着，被美好未来唿唤着，想要什么有什么。

而独幽的全世界只有一个人。

一个嫌弃他的人。

在那个人冷嘲热讽中长大，也没像司徒云诺这样缺乏安全感。所有的反常不过是他怕被伤害才做出的自我保护。

看透这一点，独幽发现对方也不是无懈可击。该感谢那个伤害他的人，还是该诅咒呢？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把他伤成惊弓之鸟？

司徒云诺回身，和独幽面对面，即便看不见彼此，独幽却通过唿吸感应到他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没有愤怒，没有嘲笑，如此陌生。独幽忍不住开口保证：

“云诺，我不会伤害你的……”

许久没有回应。

独幽伸手在被窝里摸索，第一次主动靠近司徒云诺，拉住几根冰凉的手指，紧紧握进掌心，对方开始无动于衷，最后也渐渐收紧手指握住他的手。

两只手的温度慢慢趋同。

黑暗中响起叹息，“用命都换不来你的怜惜，司徒云诺，你这人的心吶，真难捂热！”

依然无人回应。

独幽从没想过讨好任何人，他做的一切，善意的付出，或者赌气的冷漠，都是顺应本心。

而司徒云诺也从未觉得自己心冷。

他只是有自己的立场，自出生就决定他不能轻易动情。

可他偏偏动一次，刚开始就害死对方。

终将有一天，他也会从别人的生命中一去不回。

他希望，没有人记得他。

揉捏着钻进掌心的几根手指，像把玩一个玩具。这软软的小手不得了，能握剑杀敌，又能写救命良方。呃，还能照顾孩子。

“谁像你，当一天的爹就上瘾，到死还惦记！”

独幽笑起来，让黑暗充满神秘。

“哪里是当一天啊，我早惦记着他呢。他说他爹丢了，一去不回。其实他不知道五六年前启辰国入侵北元国时，他爹就死了，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那时他还在他娘亲的肚子里。云诺你说，是死了好，还是丢了好呢？”

一去不回！

师尊经常咬牙切齿的嘀咕这句话。

这也是独幽生命中用浓墨重彩描绘出的伤疤。

好一会司徒云诺才开口，说丢了好。“丢了还有找回来的可能，死了就什么念想也没有了，一别千古！谁生命中不曾丢过几个再也找不回来的人，想开点就好了。”

“是啊，想开点就好了。”

他用力回握司徒云诺的手，像在叮嘱。“他们在别的地方美好幸福的活着，被丢下的人也要好好生活。”

司徒云诺的手突然一动不动，由他握着，只有微微加重的唿吸，像在燃烧独幽的耳朵。

神经突然格外敏感，背部的灼痛侵入心肺。

“云诺，我背疼……”

大手重新动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像在加油打气。

“忍着！”

“哦！”

过片刻又传来极低的声音：“可真的好疼……”

司徒云诺知道麻药的药效下去了，掌心里的手开始冒汗，粘腻湿滑。独幽疼到心烦意乱，手不安的来后挪动，一会松开，一会又用力握司徒云诺的手，紧到他关节痛。

“独幽，我教你接吻好不好？”司徒云诺突然问。独幽脑子一懵，“这需要学吗？”

“你会吗？不是瞪着眼睛像哨兵，也不是紧咬着牙像在打防守战。更不是张着嘴一动不动，由着别人攻城掠地。你要主动反击，斗智斗勇，懂吗？”

独幽摇摇头，又补一句：

“不懂。这不是接吻，是打仗。”

“没事，多练练就会了。”一只手捏上他的下颌，一股清淡的香气覆盖过来，鼻尖碰上又错过，柔软温热的嘴唇亲密接触，有舌尖舔过他唇角轮廓，轻轻揉揉的，甚至有点发痒。

黑暗放大人的敏感度，独幽全身神经都集中到嘴巴上去，一时紧张到失神。

司徒云诺就知道他会这样僵硬，抵在唇边小声教导：“放松，接吻是四片唇后的两个灵魂在对话，用带着虔诚的心。”

独幽不相信，司徒云诺吻他几次都像是暴徒，哪里虔诚了？

“云诺，你吻过几个人？”

唇边的嘴巴一动不动，只有唿吸喷在独幽的皮肤上，等待的这段时间，他再次感觉背疼。

又是许久不说话，独幽以为他在数人数。

“两个。”

“包括我吗？”

“嗯，目前为止。”细微的声音响在暗夜里的被窝，像在倾诉心底的细密心思。

倒是实诚。不过以后如何，独幽自己都没把握，司徒云诺的以后，更不是他能控制的。

“可以学了吗？学会取悦我，不是我伺候你。”

司徒云诺又覆上去一点点撩拨，企图让对方感受到何为虔诚。

独幽确实认真学习，奈何技不如人，被撩拨到心跳如鼓，忍不住低吟出声，脸上蹿起火苗似的热，他想退开，却被按住脑袋动弹不得，由着别人攻城掠地，溃不成军，什么进攻防守完全忘到九霄云外。

察觉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司徒云诺退离他的嘴巴，“这就受不了了？想要我？”

“不是……”

独幽晕头转向的反驳一句，语气软的不像话，羞的他面红耳赤，感觉司徒云诺突然变得格外诱人，连嘶哑的声音都好听，即便独幽不想承认，可他确实像司徒云诺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