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雀衔环(78)
柏清河声音晦涩:“……二打一?”
“此人杀了朝廷要犯,是重罪,哪怕是拼上性命,巡检司也必须将其捉拿归案,”韩旬目光如炬,“倘若能活着拿下,自然最好;倘若不能,也得死要见尸。”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柏清河抹了把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抽出腰间的短刀的同时,悍然冲进了包围圈内。
“你走开!”李符乐余光瞥见这一幕,瞬间皱起了眉,“我能应付!”
眼前的敌人似乎是轻笑出了声。
柏清河听到这声轻笑,更是火冒三丈,恶狠狠地说道:“你能应付个屁!”
话虽如此,可李符乐能在温言手下撑过这么多个回合还只是略落下风,已然得见对方的身手甚是了得——尤其是算上了他的年龄,应当也是个天赋异禀之辈。
柏清河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看起来脑子缺根筋儿也能坐上巡检副使的位置了。
可更让他困扰的,是他此番陷入的两难之境。
温言,到底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命运弄人。
柏清河心下思绪翻涌,面上还得撑着,意意思思地朝温言故意露出的破绽打了几招,难得涌出了一股无力感。
温言却突然冲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同时伸手悍然用力翻过他的手腕,逼迫他手中锋利的刀尖直指自己胸口!
柏清河动作一抖,几乎是下意识便选择用同样的力道抵抗起来,像是生怕手中这利器蹭破了对方的一丝皮肉般,用力试图抽回手。
温言顺势借着这股力道,被甩出去的瞬间,嘴角却若有若无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对!
柏清河这才意识到了些什么,却又一次晚了一步。
一柄长剑从身后袭来,凶狠而又迅猛地贯穿了温言的肩膀!
温热的血液溅落在柏清河脸上,将他近乎扭曲的表情映照得更为可怖。
温言手上脱力,任由匕首滑落在地,发出了当啷一声轻响。
李符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却从未如此铿锵有力过。
“重犯已捉拿,即刻押入地牢!”
局外
邻近皇城的一片城郊处,有几座由木头搭建而成的小茅草屋,错落有致地摆在一起——所占据的一亩三分地倒是不小,只不过屋顶和被围栏圈入的院内都覆盖着成片的杂草,显得足实其貌不扬。
院中隐约传来了几个小孩打闹的声音。
“……二十九,三十!”一个小男孩站在院子中央,蒙着眼睛大声喊道,“你们都藏好了吗?”
倒计时结束,院中瞬间变得静悄悄的,无人应声。
方才传出来的嬉笑怒骂声仿佛只是过路人的错觉。
于是小男孩又扬声道:“那我就要开始找你们咯!”
他话音一落,四下张望了两圈,没能从摇晃的杂草丛里找到一丝人影,便干脆地调转了方向,朝着茅草屋走去。
一进屋内,他就像是早有目标般,径直将面前的衣柜唰地拉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两道人影。
“我就知道每次藏在这里都会是最先被找到的!”衣柜里的小女孩率先跳了出来,忿忿不平地一跺脚。
“没办法,人太多了没地方藏,”另一个小男孩面色平静地跟着从衣柜里走了出来,“小澄,等下一局吧。”
“哼。”名叫小澄的女孩双手抱胸,扭过了头。
……因此并没能看到另外两个男孩在她身后悄悄比了个手势。
抓人的男孩从手势中得了提示,挤眉弄眼着指了下床底,与对方交换了个眼神;随后他便兴冲冲地趴下身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藏在床底的人的衣角。
“小菁,找到你了!”
“……这不公平!我可看到你们的小动作了,阿澈你这是作弊!”被抓出来的女孩——小菁,还没站稳,就先张牙舞爪地给了这个名叫阿澈的男孩一拳,将人打翻在地后,才解气地皱着小脸凑到了小澄身边,末了又跟了一句,“你不要脸!”
小澄有些嫌弃地拍了拍对方在床底扑腾时衣服上沾着的灰尘。
“诶,这可不算作弊,”阿澈坐在地上,揉了揉胸口,据理力争地狡辩道,“阿良早早被抓了,算是出了局的场外人,那我向场外人寻求规则未明确规定不允许的帮助,分明是一种合理的解决方法。”
“哦……我知道了,小菁,你就是嫉妒我聪明!”
“呸,”小菁恶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大有还要再抡一拳的架势,“谁嫉妒你了,你就是不要脸!”
与此同时,锦桢踏入院内,远远瞧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所以我都说了,适时拉动场外人士入局,也是一种解决方式……”阿澈一边躲避着小菁的拳头,一边嘴上不依不饶,直到闻声望向院内,说出口的话才转了个调,“……锦桢哥哥!救我!”
可惜,锦桢对此情形早已变得视若无睹,面上带笑,毫无相帮之意,任由那小丫头片子的铁拳抡了下去。
这一嗓子哀嚎直接宣告了捉迷藏游戏的结束。
只见杂草丛中瞬间涌出了数十个小脑袋,纷纷探头探脑地往外瞧,像是生怕阿澈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兔崽子又骗他们一道。
直到眼力好的几个真见着了锦桢如假包换的人影,才一窝蜂地从草丛里跑了出来。
……就连邻座的茅草屋里也跑出了两三只“漏网之鱼”。
“声势浩大啊……”锦桢张开手接住了最先朝他扑来的几个孩子,又抱着姗姗来迟的阿澈转了一圈,这才消停着坐在了一旁的矮石墩上,切入正题,“林芷今天没来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