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153)
“小姐?”雁霞将书捡起来,偏头看着发呆的林清浅。
“啊?”林清浅回神。
“小姐你今天一直在发什么呆?”雁霞将书放在桌上,疑惑开问。
“没什么。”林清浅回答道,“有些不好预感罢了。”
“是不是太闷了?要不要出去走走?奴婢陪你。”雁霞说道。
林清浅微微点了点头,被雁霞扶起,她身着干净素雅的衣裙,头发被好好的扎着马尾,干练利落。
推开营帐的帘子,林清浅走出,她突然心灵感应般朝一处望去一眼,却什么也没有,心里莫名落了空。
“小姐,怎么了?”雁霞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十分不解。
“没事。”林清浅朝那边定定看了会,偏开目光,“什么好逛的,回去吧。”
说罢,她转身回到营帐里。
“阿浅啊,你我师徒缘分,到此为止吧。”宁看着林清浅俯身重新回到营帐,眸中无限柔情,声音轻且温柔,她转身离开,青色衣角翻卷,色若繁茂青梧,涛涛山浪。
宁,安宁,宁人安宁,宁己安宁。
阿柯木站在冰棺前,很满意的望着泡在里面的石多,轻轻抚上冰棺,语气有些上挑。
“多完美啊,这天生的傀儡身。”
石多如同睡着一般,躺在冰棺里,唇白如纸,身上沾满血污的衣服却被换成了干净的,如此一看,好像只是睡一觉,并未丧命。
时辰一到,乌行赫就立即取下脚踝上血红的帕子,定睛一看,那条血线确实已经愈合了,脚踝也不疼了。
此刻,谢鸣撩开营帐走进来,身后跟着即墨瑾舟。
“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宁圣。”谢鸣抿了抿唇,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那个人真是传说的医圣?”乌行赫将血红的帕子放在鼻前嗅了嗅:“还真是药人血。”
“少主,现在并非议论身份之时。”即墨瑾舟答非所问。
“我当然清楚,你急什么?”乌行赫悠哉悠哉的将帕子放在白瓷碗里,扔在一边桌子上,然后缓缓仰身靠在榻上。
“乌少主。”
“行了行了,我告诉你。”乌行赫受不了即墨瑾舟这正经无趣的样子了。
“明日遇到的怕是死尸药傀,此药傀遇到药人血会被腐蚀,”乌行赫说道。
“但……”
乌行赫神色一凝。
“并不排除让药人愈加厉害之缺漏。”
即墨瑾舟沉默起来。
乌行赫冷笑一声,有些嘲讽:“怕了?即墨将军你要赌这一局吗?”
即墨瑾舟方才开口,斩钉截铁的一字:“要。”
“好,那就赌这一场。”乌行赫好不意外,赞赏道。
“谢将军,你来送我吗?”宁含笑看着站在那里的谢鸣。
谢鸣不说话,看着地面木然发愣。
“怎么?年龄大了性格还真跟样貌对上了?”宁调侃道。
“没有。”谢鸣终于不演哑巴了,抬头目光紧盯着宁脸上的变化:“宁圣,您决定好了吗?”
“嗯。”宁点了点头,神色自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必劝了。”
谢鸣抿了抿唇:“宁圣可知…”
“知道,”宁打断他,“别告诉她我来过,在她那里,我就是个下落不明的故人,如此就足够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死了。”
谢鸣沉默半晌,应了:“好。”
“再答应我一件事吧,”宁扶着桌子缓缓起身,目光灼灼,“葬我青梧树下,莫念莫立碑。”
“宁圣!”谢鸣惊奇望着宁。
宁苦笑着朝他摇了摇头,拿出一把匕首:“取血吧。”
黑红色的血自腕上伤口滴滴流下,落入瓷白的瓶中。
放完了一整瓶,宁的唇已然发白,她莞尔一笑,看着血落瓷瓶,难受阖眼。
她轻轻咳嗽着,身体虚弱的不行,面白如纸,一点血色也没有。
谢鸣缓缓跪下,朝宁俯首一拜。
宁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淡淡的朝他笑了一下。
即墨瑾舟掀开营帐的帘子,夹杂药味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脸上闪过一抹惊愕。
沉默不语,即墨瑾舟缓步走到谢鸣身边,一同跪下。
宁瞧着二人,无声叹了口气。
即墨瑾舟和谢鸣相互扶起,静静望着女子。
血淌了一夜,装满不少白瓷瓶,而榻上之人,已然血尽而去。
青梧树下,一座孤坟,二人哀悼。
“即墨瑾舟,剑擦好了吗?”谢鸣站起身,一身白衣,玉树临风。
“你呢?”即墨瑾舟亦是一身白衣,神情淡漠,他将手里最后的纸钱扔入火盆。
谢鸣咧嘴一笑,却看不出笑意:“走吧。”
二人转身离开,独留此孤坟。
落雪
阿柯木立于城楼之上,含笑着看着领兵而来的即墨瑾舟和谢鸣。
“我本欲今日去寻寻你们,倒是你们亲自送上门来。”阿柯木十分挑衅,看着二人来却也开心。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不然…要传我蒙兰待客不周了。”
“呵,阿柯木,你的待客之礼,就免了吧。”谢鸣冷笑着,拔出佩剑,剑身透彻,映出他那凌厉眉眼,宛若寒光叫人胆颤。
“不必废话。”即墨瑾舟手持长剑,身着甲胄戎装,头发盘起,藏于盔甲之下,俊朗凛冽。
阿柯木佯装惋惜的叹口气,随后拍了拍手,城门大开,无数药傀闯入视线,狰狞面孔,浑身鲜血,如同地底爬出的索命恶鬼,没有意识,任人操纵。
谢鸣挥剑驾马,他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血倒在剑上,穿入药傀之间,剑划破药傀的脖子,有些药傀倒下,有些却更加狰狞,朝谢鸣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