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163)
客栈外蹲着几个乞丐,手持破旧的瓷碗,向过路人乞讨着。
温清泽走出客栈,他看了一眼,从袖中取出钱袋,在那些乞丐的破碗里扔了几枚铜币,又将怀里的几个馒头放了进去。
那些乞丐得了铜币和馒头,连连道谢,全都起身离开。
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转头瞧了温清泽一眼,脸上满是淡又深的泥渍,衣衫褴褛,脏乱不堪。
温清泽一愣,感觉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怎么了?”即墨瑾舟走出来,看见温清泽有些木然,轻声询问。
“没事,看到一个人很眼熟,但想不起来。”温清泽淡淡道。
即墨瑾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打算离开去逛逛,此刻却被人叫住。
“即墨将军。”
二人寻声望去,一怔。
“好久不见。”来人带着惟帽,声音却十分耳熟。
“柳辞善……”温清泽认出来人,小声嘀咕。
“二位,请。”
身侧的侍卫倒好了茶,柳辞善依旧带着惟帽,不见容颜,举手投足皆是翩翩公子,亦不乏皇家风度。
“成王客气,只是不知草民何德何能,竟饮得成王一盏茶。”即墨瑾舟淡淡道。
温清泽坐立不安,只得选择沉默。
“听闻即墨将军卸任,本王竟有缘能与二位再见,叙旧而已,饮一盏茶怎不可?”柳辞善说道。
“成王殿下说笑了,只是草民赶路要紧,不能奉陪。”
即墨瑾舟不想过多纠缠,于是就撒了谎。
柳辞善面露遗憾:“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吗?”
“抱歉。”
即墨瑾舟说着站起身,顺势握住温清泽的腕,温清泽立刻会意,也随他一同起身。
他怎么可能猜不到柳辞善这盏茶的用意。
这好不容易脱离官场,自然不想再缠入纷争之中。
况且……
柳辞善看见了二人的小动作,轻笑一声,若有所思:“好吧,本王也不能强人所难。”
即墨瑾舟和温清泽闻言,告辞离开。
柳辞善望着二人离开背影,含笑出声:“到此为止了吗?”
二人重新走出客栈,温清泽定睛一看,正是刚刚乞讨的女子。
女子抬眼与他对视,又迅速低头,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怎么了?”即墨瑾舟见温清泽呆愣住了,关切问道。
温清泽思索片刻,抬头看着他,问道:“我怕总感觉见过她,但我想不起来。”
即墨瑾舟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捏着下巴思考起来,有些犹豫道:“我感觉,她有些像易尚书的女儿?”
“易尚书?”温清泽有些印象了。
“嗯,”即墨瑾舟点了点头,“温相行刑后,易尚书作为同党,被贬庶民。”
“没想到,竟沦落至此。”温清泽叹了口气,感概道。
“易尚书之女,正是诗会上那位。”即墨瑾舟继续道。
“诗会…”温清泽思索起来,想了半天,突然拍了下手,恍然大悟:“是那个恸哭的女子!”
即墨瑾舟点了点头,附议:“不错。”
易惜愿带着乞讨到的食物和东西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一处破旧小屋,看着漏风不遮雨的,仿佛一阵大风便可吹飞。
重新回到家中,她在进房前将瓷碗里的几枚铜币拿出来偷偷塞入袖中,随后才推门而入。
易戈一身破布衣坐在床上假寐,听见推门声,猜到是易惜愿进来,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口问道:“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易惜愿将几个馒头扔到他身上,又将还盛着几枚铜币的瓷碗放在桌上。
易戈睁开眼,本来有些嫌弃的看着馒头,但拿起来又发现干净的很,恰巧此刻易惜愿开口讽刺:“尚书大人,爱吃不吃。”
易戈连忙吃了,口感不错,不像是那些路边小摊上的,于是就问了一嘴:“你遇贵客了?”
易惜愿一愣,回想一番,冷笑一声:“还真有贵客,而且还是位熟人。”
易戈大口大口的咬着馒头。
她看向易戈,一字一句道:“温家大公子,温清泽。”
易戈一顿,馒头也不咬了,抬首怔怔望着她。
“谁?”
灯会
果真如即墨瑾舟所说,喧嚣灯会,热闹非凡。
夜色朦胧,城内灯火通明,照亮了半边天,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徐徐升起,给夜幕平添光色。
街上热闹的紧,温清泽饶有兴趣的逛着,天上的灯光倾泄而下,落在他的身上,彷如镀上一层金光灿灿。
即墨瑾舟路过一小摊,驻足观赏,各式各样的孔明灯美不胜收,图文精美绝伦。
他挑了一盏并未着墨的简易明灯,给了钱,抬头看见温清泽站在不远处等他,忙不迭跑过去。
“你急什么?”温清泽瞧他这般,失笑道。
即墨瑾舟跑到他面前,温清泽连忙伸手接住明灯。
他那素来平淡冷漠的脸上乍然融开一抹笑,在满天灯火下,面上镀上一层淡淡绯色,澄澈明亮,周边皆是朦胧。
唯独一人,目之所及。
即墨瑾舟笑着,语气温柔缱绻。
“我想放这一盏灯。”
“我好奇的是,你要写什么?”温清泽眯起眼,看着他问道。
即墨瑾舟却反问道:“温清泽,你所求?”
温清泽思索片刻,回答道:“寻山野,携君白首。”
即墨瑾舟看向他,无声笑了:“是吾之辛。”
“那便就这句吧。”温清泽自然清楚他这意思,同意了。
望着满天灯火,柳辞善带着惟帽,身在人数不多处,他本躺坐藤椅,悠闲赏音,目光忽瞥到一处人影,忙起身,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