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51)
温清泽点了点头:“是。”
他拿着宣纸走到桌边,对面就是即墨瑾舟。
心跳不知为何有些加速,他放下宣纸,转身准备走。
“温公子,本王让你走了吗?”
温清泽此时已经走到门边,柳辞坤却突然从他身后笑着开口,喊住他。
温清泽转身,不解:“太子殿下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柳辞坤从榻上下来,却是赤着一双脚,他渡步走到温清泽面前,笑着用未展开的折扇挑起温清泽的下巴。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
柳辞坤半眯起眼,看着温清泽的眼睛,满脸笑意:“你这双眼睛,倒与本王像的很。”
与柳辞坤对视,温清泽有些不敢眨眼,垂着的手在袖下颤了颤。
毕竟是有些帝王威严的。
“子安,你觉得呢?”柳辞坤笑着转身去问那黑衣男子。
即墨瑾舟掀起眼皮,语气冷淡:“不像。”
柳辞坤耸了耸肩:“好吧,不像。”
他收回手,拂袖回了榻上。
温清泽这才离开,出了东宫,回翰林院的路上,坐在马车中。
他一直想着刚刚那两句话。
柳辞坤:“你这双眼睛,倒与本王像的很。”
即墨瑾舟:“不像。”
为此,待到晚上回来,他特地到铜镜面前再次看了看自己容貌。
确实很像,不过柳辞坤左眼并没有泪痣。
温清泽垂眸,抬手摸了摸左眼的泪痣。
今夜月色朦胧,街上灯火阑珊。
身着脏污华服的狼狈女子跌跌撞撞的走在街上。
一个没注意,不知是什么拌了一下,她踉跄着朝前摔倒,脚步声入耳,不缓不慢,少时,黑色靴子映了眼帘。
“温志瑜正妻,柳昭玥。”
来人语中含笑,月光之下,照的他半明半暗。
来人:“温夫人不是病重在温府呆着吗?怎的来这京城?”
柳昭玥闻言,似是看见了救命稻草,她连忙抓住来人衣角。
柳昭玥大喊,如抓到救命稻草:“太子殿下,救救我!我知道暗冥雇主是谁!”
“哦?”柳辞坤笑着蹲下身,他展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他朝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身边的侍卫连忙说道:“暗冥雇主早就查出来了,左相木琤,现木家都已被贬至边兰了。”
柳昭玥瞳孔骤缩,她松开抓住柳辞坤衣角的手,疯癫的抱着头:“木家?木琤?不…不…不!不是木琤!是温志瑜!右相温志瑜!”
柳辞坤依旧笑意不减:“温夫人,你何必空口无凭的污蔑自己的丈夫。”
柳昭玥:“污蔑…不!我没有!就是温志瑜!”
柳辞坤笑眼盈盈:“温夫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柳昭玥自言自语:“证据…证据……”
她猛地抬头对上柳辞坤的目光,激动道:“右相府书房!太子殿下!那里有证据!”
“哦?”柳辞坤笑着站起身。
他朝着身边人吩咐:“带回去吧。”
“是!”
御书房。
安兴帝批改着奏折,等到最后一本奏折改完,早已夜深。
李公公站在一边站着,扶着他站起来。
安兴帝问道:“林将军的长女,今岁几何?”
李公公:“回陛下,十九。”
安兴帝微微颔首:“桃李年华,明日下朝,请林将军来此一见。”
李公公:“是。”
打开门,安兴帝又嘱咐一声:“还有李将军。”
李公公:“是。”
此刻夜深,万籁无声。
“朕记得,十九年前,太子也是此刻降生。”
安兴帝捂着嘴又轻咳两声,倏尔问道“李善才,你跟了朕多久了。”
李公公恭恭敬敬回答道:“三十年。”
安兴帝笑了一声:“已经三十年了啊,善才,朕给你两个选择,待朕离去,一是服侍新君,二,便是送你离宫。”
李公公闻言差点跪下来:“皇上。”
安兴帝虚弱的笑着,看着他:“你选哪一种?”
李公公:“奴婢这条狗命,是皇上捡回来的,宫外早无奴婢能牵挂之人,奴婢……选一。”
“哈哈哈…”安兴帝仰天大笑,他拍了拍李公公的肩膀。
他虽笑着,眉头却不自觉的皱起。
今夜夜色暗的很,繁星廖廖,灯火阑珊,帝王站在御书房外,抬头仰望黑天,笑得怡然,却看着虚弱至极。
安兴帝:“咳咳咳……”
李公公连忙给他披上一件薄披风。
安兴帝止住咳嗽,浅笑,有些感慨:“转凉了啊。”
国师
今日下朝,林将军和李长青都被喊到了御书房。
安兴帝将手中奏折放在了桌案上,叹了一口气。
“李卿,西靖水匪之事,朕管不了。”
果如严墨屿所言。
李长青默默攥紧了袖下双拳。
安兴帝:“我朝与蒙兰已经数十年未曾开战,若是动了西靖水匪,这无疑是向他们宣战。”
动了西靖水匪等于在与蒙兰作对。
这么多年,西靖水匪在大兴与西方水域不知猖狂了多久,全是因为有蒙兰这个西域大国护着,安兴帝为了所谓难得和平,只好全当不见。
如今安兴帝所言无非一个意思。
以大局为重,以安定为重。
李长青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可他就是不服,不服李归卓就这么死去。
他跪下,行礼,执意如此:“陛下,西靖水匪早已猖狂多时,与蒙兰相比,灭之虽难却并非无希望。”
安兴帝用那本奏折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李卿!你可知与蒙兰开战的后果是什么?难道我们要为了李归卓一人而折损更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