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68)
“你打算如何?”严墨屿从一处走来。
即墨瑾舟看着不似玩笑:“不知道。”
严墨屿愣住了:“啊?”
即墨瑾舟抬起头,下着雨,根本看不见月亮,他又垂下睫,道:“温志瑜的狐貍尾巴藏不住多久。”
严墨屿挑眉,点了点头:“嗯。”
即墨瑾舟:继续道“安兴帝死前,他必须死。”
严墨屿沉思起来:“话虽这么说,但温公子呢?”
即墨瑾舟斩钉截铁:“他不会死的。”
严墨屿问道:“这么笃定?”
即墨瑾舟看这雨,淡然的声音夹着雨,难以听出其中温柔:“嗯。”
,
失眠之夜,除了雨声的干扰还有一个问题在干扰着,温清泽辗转反侧,他始终想不明白。
即墨瑾舟为什么没有帮柳辞坤杀了自己?不是说要杀的吗?
他叹了口气。
是因为他的身份吗?当真是越发看不懂了。
安兴帝坐在御书房内,一身病骨,他却仍然批着奏折,皇后娘娘站在他的身边。
安兴帝改了一段时间奏折,皱起眉,忍不住了,有些不满责备:“你最近身上的水粉味怎么越发浓了。”
皇后娘娘听后一愣,满怀歉意,讪笑回道:“不小心涂多了。”
安兴帝说道:“早些歇息,不必等朕。”
皇后娘娘笑着应道,点点头:“好。”
李公公猛地打开门,跑了过来,速度太快差点摔倒。
皇后娘娘皱起眉:“公公不可失礼。”
李公公也顾不上,扑通跪了下来,尖着嗓子:“皇上!八百里加急!燕漠!燕漠加急传来的信!”
燕漠是大兴与蒙兰相交接的一座边陲小城,城池也不过半点大,人烟罕至,却有第一异姓王看守,不可能出什么乱子,除非……
安兴帝右眼猛地一跳,他拿过信。
打开信,看见上面内容,他瞳孔骤缩,猛烈的咳嗽起来。
皇后娘娘连忙过来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目光瞥到了信上,也是瞳孔地震。
次日清晨,温清泽失了一夜的眠,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了翰林院,着实把文其琛吓了个半死。
文其修担忧:“你别好好的突然倒下去啊。”
温清泽摆了摆手,扯出笑:“我没事的。”
他有些精神萎靡,但还是拿起一块墨块,在砚台里磨了磨,又拿了一根毛笔,在砚台上蘸了墨。
文其修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毛笔:“大兴谁不知道你身子不好,你去那边趴着睡去,一天都没事。”
温清泽有些愣:“啊?”
文其修怼他两下:“啊什么,去那边睡觉去,唉算了算了,祖宗,我扶你去,你今天什么也别干了!”
说着,他抓住了温清泽的两条手臂。
温清泽没他的力气大,只能任由着他将自己扶起,然后又扶着自己到一个较为角落的桌子那里。
桌子上干干净净,就桌角摆了几本杂书。
许是一夜没有睡好,翰林院本就安静,,再加上此处又较为角落,没多少人,温清泽趴着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昨日蒙兰靖师夜袭燕漠,燕漠王已经……战死,现在燕漠只剩下不到半城人,应当都被妥善安置在王府。”
朝堂上,安兴帝神色凝重的说出了这句话。
朝堂之上,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燕漠王谷峥嵘的父亲是先帝亲封的,大兴唯一的异姓王。
如今谷峥嵘战死,听闻其只有一子,却也不过十一二的年岁。
李长青闻言,袖下拳头紧了紧。
南靖水匪便是隶属靖师。
南靖…南靖…李归卓……
想到自己弟弟死于非命并且还是以那种……他心中深吸口气,站了出来,行礼道:“陛下,臣自请。”
“臣觉得,可借此,一举歼灭蒙兰。”
最后一句话刚出,满朝唏嘘,众人哗然。
安兴帝紧紧皱起眉,不满看着他:“李卿,朕知你心中怨念难消,但歼灭蒙兰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如今,护城才是首要。”
李长青反驳道:“蒙兰屡次三番挑衅我朝,甚至杀…难道我泱泱大朝,就怕如此西方小国不成!”
安兴帝:“战火换的和平和谈判所得的和平,李卿觉得,哪个牺牲最大?”
李长青执迷不悟:“如果可以彻底无患,战火所换,有何不可?”
安兴帝训斥:“执迷不悟!”
“陛下,一直执迷不悟的是您!”李长青跪了下来。
“蒙兰不过一个蛮子之国,就算它是西域大国又如何!也没有我朝半土之大!南靖水匪在我朝与西域交接海域作恶多端,残害了不知我朝多少百姓商客,如今夜袭燕漠,这摆明了就是想和我朝作对!”
“您一直想着的,是百姓的安宁,可若我朝传出一个贪生怕死,怕是失了我朝名声,没了名声,就算百姓再安宁,我朝又有何颜面立足世间!”
安兴帝拍案,怒不可遏:“那你就想让那些无辜百姓因战火而死吗?!”
李长青对上他的眼睛,语气慢了些:“那您觉得靠谈判所换得的一张纸真的能换的了太平吗?就算可以,但那当真太平吗?”
安兴帝忽然不说了,他皱起眉,看着李长青。
李长青继续说着:“歼灭蒙兰,弊在当今,功在千秋。”
“陛下,你且去问问我朝百姓,名声和自我平安,他们会选什么?!”
“一个人要想真正的安稳的活着,名声绝不可失。”
“您所在意的不是天下朝臣百姓的平安,可您从未想过我朝若是传出一个贪生怕死,死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