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穿成哪咤白月光后(259)
一下将灵力全部还给她,他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仿佛褪尽了血色。
但除此之外,是显而易见流露的脆弱。
他在不安,在难堪,又好像难得想袒露自己的心绪,将所有内心剖析给她看。
“可是,比之这些,我更怕你会讨厌我,会憎恶我。”他终于抬起头,眼尾通红,反而增添了几分气色。
目光灼灼望向她,像是哀求与祈愿,“对不起,别厌恶这样的我好不好……”
“……”
时青寻环住他的手僵了僵。
他还当真乖巧地等待着她的回应,一动不动的,唯有那双乌眸,浸上水光,闪烁着盈盈的光亮。
半晌后,时青寻蓦然问他:“你少时……李靖,是不是这样捆过你?”
哪咤的呼吸顿时一滞。
他揽在她肩上的手无意识收紧,又唯恐再次伤害她一般放开,留下的是他漫上心头的无措与恐惧。
“……走吧。”她扯住他的袖子,声音像叹息,也像再一次与他确认,“我们去灵山。”
*
之后的一切超乎想象的顺利。
将混天绫从阁楼里收回来后,哪咤抑制着自己不住的颤抖,比她还想逃离这里,后头几乎是他拉住她,径直离开了云楼宫。
明明偌大的宫殿里也能呼吸到空气,但是隔了一天再走出来,时青寻还是觉得大松一口气。
松口气是一回事,做人除了情绪还要有理智的,就当着哪咤的面,她递了一朵小莲花飞去瑶池。
见哪咤望着那株小莲花远去。
“给我一个保障,也是对你自己承诺的保障。”时青寻坦然解释着,“我不想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她传信给了三青鸟,要是她再失踪了,请来云楼宫找她。
哪咤轻轻嗯了一声。
他扯着她的袖子,没有再说什么。
时青寻却就着自己被扯动的袖角,又拉着袖子往回扯了扯,引起他的注意。
哪咤略带疑惑,看了她一眼。
“等一下。”她道,自腰间掏出一罐丹药,是先前卯日星君交予她的。
她的语气严肃,像家长教育小孩,“你还没吃药呢,不疼吗?一开始还一个劲喊疼。”
“……”
哪咤有一瞬恍惚。
痛意自然还在,可疼痛这种感觉,好像自他存在于这个世间就一直围绕着他,他感受过太多疼痛,大都大同小异。
久而久之,疼成了一种习惯,就不甚在意了。
“接着呀。”时青寻道,“现在就吃掉。”
他应了声,自她手中接过。
*
去灵山的云间,彼此都有些沉默。
时青寻的心很乱,她在想事情。
经过了这么一场莫名的黑化戏码,她该害怕的,可除却害怕之外,她好像又再一次看清了她眼前的这个少年。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缺爱。
缺乏爱的孩子,他们可能会有一种不配得感,没有体会过别人将爱意捧到他面前的感受,于是遇见了喜欢的人或事,潜意识里会想方设法占有,想尽办法藏匿。
红孩儿是如此,哪咤也是如此。
藏起来,像小孩护食一样,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唯独属于自己的。
原生家庭没有教会哪咤爱,反倒让他耳濡目染用这种更偏激的方式去对待别人,面对心爱的人与事物,他很难真正想象到该如何去守护。
他下意识地,觉得囚禁的方式可以守住他想守住的东西,同时,他也会矛盾……
“哪咤,李靖捆住你的时候,有对你做什么吗?”
半晌后,她主动开了口。
前面的好些时间,虽然心照不宣都沉默着,可哪咤一直握着她的手,他不断揉搓着她手腕上被束缚的红痕。
尤其是缚妖索弄出来的痕迹。
绳索不比混天绫柔软,绳上嵌着缕缕金线,那些金线压在肌肤上,变成了一道道细细的、谈不上伤口的痕。
他每揉一下,灵力在他温凉的指尖荡开,抚慰着她的肌肤,带来清凉的畅快。
不过,于其说在抚慰她,更不如说他在抚慰自己。
他在无措地补救着发生的一切,沉默更像束手无策的哀默。
“……李靖恨不得我死。”听到时青寻主动开口,他害怕错过这个机会,默然一瞬后很快接了话,“他想废去我的仙力,可惜做不到,想杀了我,也做不到。”
天生的煞神,生来有广大神通,比李靖想象中还要难以对付。
哪咤曾经只是没有系统学习过仙术,于是会被这个所谓的父亲囚禁,少时的他摸不准那繁复的法阵如何破解,但这不代表他本身不强大。
生命攸关之刻,潜意识的求生欲会叫人爆发出无限潜能,李靖怎么也无法完全铲除他。
于是,李靖一直忌惮着他。
无论从前,抑或是现在。
“不过,都过去了……”哪咤忽然颤了颤眼皮,垂下眸。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个十分浅显的道理。
抑或是早已想明白,告诉自己要清楚,最终却又因什么不甘心而选择忽视的道理。
——所谓亲人,那个叫李靖的父亲,真的从没有爱过他。
所以他不能从亲人那里学到任何爱人的方式,他也不能用亲人对待他的方式,去对待自己爱的人。
时青寻忽然握上了他的手。
“你做得很好了。”掌心相对,她的手心很温暖,虽然她并没有看向他,可温暖的气息他仍可以感受到,“你没有被任何人杀死,也不会被任何人杀死,仍旧好好活在这个世上,还可以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