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50)

叶明冉感到自己的意识是飘在空中的，直到他听到了尖锐的剎车声和碰撞。

“那个卡车是疲劳驾驶，司机转弯的时候没注意。”

“可是这个小车也不对啊，哇，女司机啊怎么可以开这么快的码速，能见度还这么低。”

叶明冉感觉到有什么热辣辣的东西滴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吵什么吵，责任的事情以后会有人来判，没看到还有气么？快点叫救护车。”

然后叶明冉耳边响起了生体反应仪器单调的嘟嘟声，那个声音一直持续了好多天。

“他刚好心脏病发作，又遇到车祸，简直是多灾多难啊，能有口气就不错了，可是再不醒来也不过是个植物人的状态啊。”是一个男医生的声音，他的声音叶明冉经常听到，可能是他的主治医师。

“真可怜呢，他女朋友那时候也一起，据说是急着把他送医院的时候出的车祸，感觉伤得好像也不比他轻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应该是护士。

这时候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另一个女声响起，“一起来的那个病人醒了！”

叶明冉不知道为何感到一点高兴，终于他没有再拖累她了。

可是——

“你们不是有最新的医疗手法可以让植物状态的人醒来的么？”叶明冉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男医生非常无奈地说，“你指的是思维提取再返回么可是将他的记忆传送到另一个被创造的世界啊，连我们也不知道去那里会发生什么。别的不说，记忆到底是什么形态我们都把握不了啊。”

她并不认输，“可是你们那个结果是一个人，如果你们送两个人过去呢？让一个健康状态下的人去帮助另一个人回来。”

男医生似乎被这个构想吓到了，“你的意思是你也想跟着去你知道什么是自身难保么？首先你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再者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人，最后回来的方法只是存在于理论上的。这样你也愿意去”

半晌的沉默。就在叶明冉觉得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的时候，他才听到她说，“我愿意，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太不值得了，叶明冉漠然地想，却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脸淌了下去。

“他……他该不是有意识的吧？！”医生惊喜地说道。

“我们的话被他听去了呢，这样可不行。你先把他的记忆提成备份交给我吧，然后洗去他的记忆。我觉得按照他的个性，可能会躲着我一辈子让我放弃的。”

叶明冉想，我到底听到了什么让她觉得我会躲着她一辈子呢。

记忆回到了几分钟前，叶明冉还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医生们的议论，“理论上，健康人是可以有一条’通道‘确保回来的，因为他们本来就可以与现实生活有接点。可是只有意识存在，甚至存在与否都未知的人不行。”

“所以，我要做的，是为他找到一条回来的路么？”叶明冉听见她问到。

“吱呀”一声，仿佛是记忆的门扉关闭的声音让叶明冉回过神来。

继而他发现那是外面的人用强硬的方式试图推开这条最后的屏障。

他们不但想用智慧破解，同时不放弃利用蛮力。

“那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叶明冉笨拙地问道，知道了过去的一切之后他对于过去反而无从开口，只得问一些两个人没有经历的事情。

“没有做什么。”她说，“我只是熟悉了这个世界，知道了这里的存在，然后决定了入主这个最高统治者所在的房间，这样便可以肆意找寻我想要的东西……和你了。”

叶明冉却没有被她的轻描淡写给骗过。从空白到进入最高统治集团并且成为统治者，而且这一切都做得不为人知。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么？”叶明冉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她却用一种“你这是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叶明冉，居然带着一丝骄傲。

“可我……”叶明冉看到她把一根手指放在了嘴角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不要说了，你想说的一切我都知道。

叶明冉觉得嗓子有点发干，“那你找到了，回去的办法了么？”

“第一道密钥解开了！”门口传来一阵欢呼的声音。

“我找到了。”她露出一丝笑容，“那个通道藏在国民记忆库里，所以我干脆把你安排到了那里，让你熟悉那里的构成，你将戒指里面的密钥拿去提取记忆的时候，其实也在其中埋下了一条通道，当你进入记忆库的时候，它会引导你随着你记忆的方向，回到最初的原点。”

叶明冉露出心里一沉，“可是，国民记忆库没有了。”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说什么？”

叶明冉想起了赫塞最后的告别，“没有了，特别实验室里面有个叫赫塞的实验员，是他帮我取回的记忆，也是他把记忆库毁了，用的是缓冲剂里面的提取物。”

她露出一丝苦笑，“早就和他们说过了这个配方存在隐患，可是偏偏他们主张通过严格控制供给量就可以解决问题。”

两人之间飘荡着一股沉默的氛围。

“第二道密钥也解开了！只用了一半时间！”门外的庆贺的声音如此明显，让整个房间都笼罩一层阴云。

“其实……还有另一条通道。”叶明冉抬起头，看见了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叶明冉想到那个男医生话，陪同者理论上是可以回去的。

还好你可以回去。叶明冉心里舒了一口气，同时有了解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