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差但会捉妖(7)
车帘被风吹开,向上飘起,宋愿时不时瞥见马车两旁飘过的红色身影。
凉风扑面而来,杜恒之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怎么突然冷下来了。”说完靠在软枕上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
马车行驶在空荡的街道,车轱辘声一阵又一阵的回响,笔直开阔的街道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里面的杜恒之依旧在酣睡。
小厮小河和车夫一左一右的并排坐着。
小河打了个大大的哈气,眼睛泛出泪花,恍惚间他看见旁边坐的车夫竟然变成了小孩模样。
他不可思议的揉揉眼,将缰绳抢过来大喊:“你是谁家的,赶紧滚下去,这可不是你平常玩的拨浪鼓!”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小孩转过来的眼睛足足有两个核桃般大,眼球像金鱼眼似的突出,张口犹如垂暮之年的男人,浑身透着阴冷,“只怕老夫玩拨浪鼓的时候你娘都没出来。”
小河双腿瘫软,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仓皇起身左脚绊右脚迭了好几跤。
一颗鬼头突然凑到他跟前,两只眼睛死死瞪着他甚至要贴到他脸上来了。
小河浑身哆嗦,手抖的像筛子还想把金鱼眼推开,但那点力道跟没有差不多。
涕泪泗流,“我上有老母下有弟妹,要死也不能现在死。”
金鱼眼摩挲着下巴,眼珠往上转一圈,“好啊,你往前走,往前走我就放过你。”
小河双手双脚并用往前,不敢回头看一眼,泪水滴落一地,看不清前路也只敢闭着眼睛往前。
终于旁边没了动静,估摸着已经走到府门口了,小河才敢睁眼正准备大叫救命不曾想一只脚抵住他的头,上头传来骂声:“叫你在外头伺候你在这里当狗爬,本公子在里面叫你进来你干什么去了”
小河仰着脸流泪,再三确定是他少爷。
杜恒之的小腿被小河死死抱住,他试着踹两下也没踹开,语气愈发的暴躁。
“滚!”
小河埋在杜恒之的小腿处,手颤颤巍巍地朝后面指过去。
杜恒之回头,一根舌头从他耳朵划过脖颈处。
粘腻,恶心。
此时又一声桀笑在他耳边响起,“他叫你看老夫。”
杜恒之遍体生寒,属于本能的反应,他立马朝着反方向狂奔,只是两边的砖墙瓦房不断移动最终又回到原处。
刚才只是在身侧,现在却是面对面。
他剎住脚步大叫:“鬼!鬼!”
就在此时,黑云散去,明月依旧高悬与空中。
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前面白色衣衫的女子手持木剑大喝:“岂敢造次!”
她手挽剑花,虚空结印打向他身前。
后面那个红色衣裳的男子立于半空中,口中念诀,两相配合顷刻就将鬼收服。
金鱼眼在地上难耐地扭动几下就彻底没了动作。
杜恒之与小河还瘫坐在地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直到宋愿将他扶起来,带着安抚的意味开口:“公子,没事了。”
杜恒之蓦然回神,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姑娘好生厉害,多谢姑娘救我姓名。”他顿了顿拱手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随我入府。”
宋愿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并表达自己愿意。
落在地上的扇子被人拾起来擦干净别在身后,杜恒之顶着刚才摔青的脸在前面带路,他又恢复了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将人请上马车
被忽视的江渡杵着木剑站在原地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讥笑过后随时踢开那柄不知道从哪里捡的木头做成的剑。
金鱼眼等人走了才在地上蠕动着身体,发出一声舒坦。
还未完全放松只听那穿着怪异的少年垂眸问他:“杜府在何处”
腰间的小金蛇一左一右盘在他的腰间,时不时吐出鲜红的蛇信子,饶是没有恶意也能感受到那股危险。
金鱼眼低着头生怕跟蛇对上视线,喏喏:“您往前一直走就是了。”
*
行至一半,
“快走啊,怎么不走了”小河疑惑道。
“公子,这马怎么都不肯走!”
府里养的马向来温顺,这还是头一回不肯听人驱使。
车帘不断吹起又落下,光线时而进入时而被阻隔在外,杜恒之冲外头骂了几句回见宋愿端坐在忽明忽暗的车厢里。
面色惨白如纸,唇无血色,一双眼睛望向他的时候宛若波澜不惊的死水。
杜恒之咽了好几口口水,心跳如雷,试探性的将手放在宋愿的手背上,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姑、姑娘你的手、手好凉。”
宋愿面上的表情又生动起来,似乎是回忆起痛苦不堪的往事,“小女子家中贫苦,爹娘吃不起饭将我送给了以为仙长做徒弟,几年前师父也去了,独留下我一个。”说到这里她掩面垂泪。
杜恒之心里暗暗放松,他就说今晚不可能这么倒霉。
忽然一人不听小河劝说浑身血腥的直冲进来,右手捂紧左臂痛苦呻.吟:“师妹,那鬼逃跑了。”
宋愿掩面呆住,这是哪一出
杜恒之却是着急,“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
“公子,这马它不走啊!”
剎那间,马就飞似的快奔。
明明坐在同一块地方,宋愿和江渡不动如山,唯有杜恒之被撞得东倒西歪,原本就受伤的脸更是青红一大片。
等到了杜府大门杜恒之早就晕头转向,下了车就被人扶走了。
好在两人还是顺顺当当进了杜府,听说是两位捉妖师便被安排在了对门的厢房。
月亮西成正是众人深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