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144)
惊鸿一瞥。
重重白纱后,端坐着一个矮小的身影。
七八岁模样,一脸稚嫩,神态却老神在在。锦衣华服,眉目间有种自来天成的高贵。
小储君!
纪筝险些失声。这张脸她在小石潭看过,在调岗令画像上看过。姑射之国的小储君,果然在此。
人是找到了,但怎么送归姑射之国呢。
纪筝烦乱中,听得侍女回道:“神君想向姑娘讨一件小东西。并且,定会归还。”
言青掌不住好奇,“什么东西?”
侍女眼神发亮,“一枚鳞片。一枚……龙身上的染血鳞片。”
那伽一听脸色发臭,冷哼一声。纪筝则是有所预料般,交出了那枚带他们穿越时空的鳞片。
侍女赶忙收拢好,迈着小碎步,交与主座上的小储君。
又是一阵静寂,纪筝似乎听到了沙沙的写字声。
侍女再下来时,满面笑意,“请贵客随奴来,按神君的意思,给您定魂珠和存放东西的安全之所。”
纪筝三人跟上。
侍女带他们来到一处偏殿,殿外梧桐枯木,凄清萧瑟。不过偏殿内炁很纯净,想来是特意做过净化处理。早有别的侍从等候在此,向纪筝献上精致木匣。匣子呈半开状,巧样流珠,被置于其中。
纪筝接过匣子,“多谢,烦请避让一二。”
侍女侍从知趣退下。
纪筝再看偏殿桌上,早已备好一应物什。瓷坛、封釉、油布、犀角等物。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小储君的预料之中。
那伽要脱离小师弟的身体,鬼体当有安放之处。按照御鬼宗的方法,择干净坛子,安放魂体,并封以油布,密封保存。因鬼魂属阴,最好贴地放在背阴、昏暗处。
言青听着,“这不是就是‘养小|鬼’……唔……”
那伽直接给他一记手刀打晕。没别的,他可不想离开肉|身的私|密时刻,被这大嘴巴看到。
那伽对着纪筝,“来吧。我准备好了。”
纪筝:……
她略去话中歧义,画好阵法,调好器物油料,焚香净手。递出定魂珠,“张嘴。”
“啊。”
那伽短促地应声,张口,将定魂珠含在舌下。
纪筝找了一圈,没找到道袍,只得在身上画下道家三符,权作弟子证明,感召天|地。她一向在这些细节上,十分庄重,皆因幼年师父手把手矫正的缘故。
一切敲定,她让那伽躺在床上 。
“过来。”她捧着瓷坛,召唤那伽。
打心眼里讲,言青说这形同“养小|鬼”,并不完全算错。养小|鬼一术,与此同出一门,只不过分出正宗去,自走了邪路。
比起养小鬼,纪筝对那伽没什么互惠互利的“束缚”,顶多就是互相保护。
但也要求绝对的信任。
异鸟巢穴
坛在魂在,坛碎,魂亡。
鬼蛟从崔惊樾身体中浮出,立时,崔惊樾自己的魂魄也跟着要跑出身体,追随那伽而去。
定魂珠起效,光芒笼罩住这些魂魄,丝线一般将魂魄拽回肉|身。
那伽本不属于这具身体,便不受定魂珠影响。他将慢慢缩小,而后轻飘飘落进了坛中。纪筝迅速封坛。
她低头问:“你就这么放心我?”
“不放心。”
坛子里传来那伽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那你还进坛子?”
“我不管,反正到哪你都得带着我。”
小孩子。
纪筝举起坛子,“那我摔了啊。”
“摔吧。摔散魂了我就变傻子,跟着你,做你的鬼夫。”
纪筝想象了下那个场景。
她默默把白瓷坛子抱回了怀里。
言青醒来时,那个小道士的肉|身躺在床上,旁边有专门的侍女施展护法阵,设下多重保护。确保肉|身的安全。他体内的鬼体显然已引出。
纪筝手边则多了个瓷坛,油布封实。
言青嘴贱,“哟”了一声,“成了?”
绕着坛子打转,他明知故问,“这是哪位啊?”
那伽在坛内冷笑。这小子,欺负他现在揍人不自由是吧。
“放我出去,我教他怎么做人。”
言青:“不用教,我早就不是人了。”死了当阴差了不是?
“再说了,您哪位啊?”
“我姑爷爷,在那边床上躺着呢。”
言青一边作死,一边觑着纪筝,给自己留条后路,“您说是吧,姑奶奶。”
考虑到有侍女在,纪筝喝杯茶润润口,“亡夫。”
言青一愣,“什么?”
纪筝垂眼,“坛子里,是我的亡夫。”
言青:!!!
他瞬间感到坛子里杀气消散。某种黏腻腻粉色的东西貌似要冒出来了。不是幻觉,油布上真的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鬼体被封印在容器内。灵魂的颜色,就会更明显。
比如粉色,就代表灵魂正处于动心、愉悦时刻。
言青:……要死。
他突然觉得,这一对,随便拿出一个来,都很能演。
看看旁边那些侍女们投来的眼神,已经变得柔和怜爱。怕是脑补了一出,师姐夫亡故,师弟为了宽慰师姐,主动献出肉|身让师姐夫寄居,以全师姐师姐夫的爱情。
侍女们低声讨论起来。
言青好奇去听。
“健全的爱固然美丽,扭曲畸形的爱,更动人心啊!”
言青:……
他默默回头,靠在了自己赶的尸体肩头。只有这个“老大哥”,能安慰到他了。
纪筝自然也听见那些侍女的议论,正合她意。小储君下令,让她们保护小师弟,那是上|位者下达的命令,哪里比得上她们自愿保护来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