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150)
“就400钱。”
瘦者突然痛哭流涕,“400钱,半杆烟枪都不够啊……”
店家听了笑呵呵的。尖耳细眼,肥口肥身,刚从后厨出来,拿手在油腻的襜裳上擦了两下。
“川土、杂土,几百铜板够够的了。”
“要抽多好的?贱命一条,铜肚子配不上金鸦/片。”
说着就变脸了,一脚将瘦者踹远。丢下一把铜板,拖起麻袋子就走。
瘦者是个瘾|君子,发狂时犯了瘾,展臂把散落的同伴都捞到怀里,有一文是一文就要跑出去买大|烟。
屋顶上,纪筝正默声观察,忽听身侧坛子里传来震动,纪筝凑近瓷坛,听见那伽低声说:“袋子里的东西,是活的。”
纪筝一惊,举目看去,那麻袋子拱动着,里面的狗似乎醒过来了。
那拱动幅度越来越强,隐隐还有低低的呜咽传出。
“等等。”
同纪筝一样,店家也发现了不对,抬手就拽住瘦者后衣领,抓回来掼在地上。
“什么东西,狗都没药死?还没死透?”
“老子这么忙,给你捉狗?”
店家膀大腰圆,把瘦者拎鸡一样,摁头摁到麻袋边上,“屁|股擦干净了再走。”
他天天剁肉,剁的还不是普通家畜,而是与人为伴、能长灵性的狗,他身上的煞气之重,挡都挡不住。
屋顶上方,纪筝都被店家露出的狠辣劲吓到。何况底下精神萎靡的瘦者。
瘦者以头磕地,不住地告饶,又抬起上半身,猫着腰和店家说什么悄悄话。
只见店家细眼睛一眯,转怒为喜,吐了口痰,把瘦者轰到一边。
“真是活的?”
瘦者担保,“活的。新鲜着呢。”
店家吐了口唾沫,抹在手心,摩拳擦掌,拎起麻袋,将封口上麻绳又扎紧了。高高举起。
“那伽,麻袋里的东西,大小不对。”
那伽:“什么?”
此时,店家的双臂重重落下,麻袋摔在地上,发出闷响。
“啊——”
麻袋里传来尖锐痛叫。
“痛……”
屋顶,那伽:“是人。里面是人。”
纪筝眼神冷冽,单手行诀,打到店家身上。
“青灵。”
青灵的捆绑,对店家竟毫无影响。
纪筝吃惊之余,又是几次结印打过去,竟是半点不起效。只能眼睁睁看着店家将麻袋用力摔打。麻袋之中,哭饶声愈渐凄厉。
声声入耳,想是极痛。
“这狗竟然会学人叫!”
店家更着急了,怕噪声引来什么人,慌忙把店门关上。
走动之时,拖着的麻袋,扯出一条老长的血痕。
他再要掀打时,终于没了声响。
静静的,麻袋卧在地上。
在刺鼻的酸腥气、狗|肉菜肴的香气中。
血慢慢洇泅出来,在凹凸不平的地面蜿蜒,聚成一个血坑。
瘦者围观全程,还嘿嘿嘿直笑,“好东西,新鲜吧。”
店家擦擦头上的汗,脸色缓和了些。
“可不是嘛。达|官贵|人,就爱吃口新鲜的。旁的什么没吃过啊。”
瘦者又跟着嘿嘿笑一阵,瘾上来癫了会儿,匆匆些个跑出店去了。
纪筝在房顶上瞧着店家处理善后,将麻袋往后厨拖去了。
煮沸水的咕嘟咕嘟声清晰可闻。
剔骨刀也准备好了。
纪筝不忍再看,从房顶上跳下来。
人性之恶,无论看多少次,她都觉得触目惊心。
一声叹息。
结界之中,她是客,异鸟为主,她的术法,居然不起效果。至少,对结界中的人,是如此。
可以想见,若是她与店家发生冲突,就要纯拼手脚,她很难讨到什么好。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小心。尤其是不能和结界中人正面冲突。
瓷坛猛然摇晃,那伽道:“跟上那个瘾|君子。”
纪筝赶忙回过神,跟着那瘾君子潜行。
她瞧着他的背影。病晦气缠身,步步霉运,命不久矣。
正想见机行事,不料浓雾袭来,五色雾散去时,却是衙门公案处。
有民妇打扮的女人,击鼓鸣冤,哭倒在衙门门槛上。
“我的儿啊。买碗甜汤的功夫,怎么好好的就没了。”
县令立刻升堂,惊堂木一拍,满堂肃静。
纪筝拥挤在人群中,被行马蒺藜拦在公堂外,只能远观。
眼看红衣番役将农妇压到堂上,另有番役压了五六人上来。
其中二人,正是黄耳铺的店家和瘾|君子。
店家两个鼻孔哼哧哼哧冒气,瘾/君子情况就差多了。浑虫般在地上翻滚,嘴角泛白沫,随时随地能归西的架势。
就是只剩一口气,也得对簿公堂。
那农妇哭诉,陈述案情时,哭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还是讲清楚了。
自家小儿,才四岁年纪,正牙牙学语的时候。她在家织布,买糖与他吃,他乖乖的就在门口玩,也不乱跑。
妇人见巷子里有人卖甜汤,遂走去买一碗,也好喂孩子吃。为着方便,就把孩子坐在门槛边。岂料一转身,哪还有孩子的影儿,苦寻不着。
她一指那二人,“杀千刀的,拐了我儿去,生生摔死了,做成肉/汤啦!我的心肝都碎了……宰了这两个铁心铁肺的恶鬼啊!”
冲上去要扭打,自是被役使扭住,不得扰乱公堂秩序。
县令登堂前,有所耳闻,“传证人。”
那一干证人上来辩驳。
确实瞧见瘦骨精老刘头找个孩子问路,孩子懂事得很,没多想就过去给他指路。转个眼的功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