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159)
纪筝惊醒,她在想什么。竟然敢轻看把那伽和小储君一下撂倒的女孩。
属实是轻狂了。
可她真的太疲惫了。连轴转总是要休息的。
而且,小女孩靠着她,她越来越困了。
“姐姐,你要不要救我啊?”
纪筝一个鲤鱼打挺,惊醒了,肃容道:“救。”
长痛不如短痛,直接问吧,再陪玩她也玩不动了。
“要怎么救你呢?”
“睡觉,做梦就知道啦。”
“什么……”
纪筝想拿出酆都冥灯,但冥灯畏惧魔种,迟迟不肯现身。她想出其不意,召出青鬼来制造梦魇,企图在魔种面前,蒙混过关。终究没有阻挡住潮水般的困意。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什么手段、先后招,都是玩笑。
……
纪筝在一处院子前。
她看见了小女孩,有些诧异,“你也在这?”
“在啊。这是我的能力。带你一起入梦。”小女孩眨眨眼,温柔抓住她的手臂,“不好吗?”
幼崽的友谊格外简单,她已经把纪筝当半个自己人了。
两人携手就在院外看着。
“我们看什么呢?”纪筝刚问完,听见这处屋子里,传来稚嫩的童音。
“娘亲,我想吃肉。”
回应她的是“啪”的一巴掌。
妇人用力盖上锅盖,将红烧肉的香气掩住。回手甩出的巴掌,将五六岁的小女孩打得侧过脸去。
妇人:“丽丽,想吃肉是吧?”
她怒气冲冲出了厨房,拿着个针线筐回来。她揪住女孩的嘴唇,一针一线,将女孩的嘴唇缝上了。
女孩呜呜呜直哭,手脚本能地反抗,却换来妇人更用力地下针、抬手、抽线!
胡乱几下,女孩的嘴缝好了,血迹淋淋,说不出话,用泪眼看着妇人。又看看那锅。
妇人快意地笑了,“这样就吃不了肉了。”转身将红烧肉捞出来,送往另一个房间,那里坐着她的小儿子,正背着三字经,“心头崽,书看得怎么样了?有你最爱的红烧肉。”
“好好读,读出息了,你爹从外头赚完大钱,就回来了。”
厨房角落,女孩儿疼得抠嘴唇,但她太小,根本不会拆线。疼了会儿,肚子咕咕叫,眼巴巴看着大快朵颐的弟弟。
纪筝下意识的,凭空画了道止血符。
动作太快,连魔种都没反应过来。
但止血符如石沉大海,并未起作用。
魔种脸上的笑意一僵,语气很软很轻。“这只是梦。姐姐,你救不了她的。”
纪筝什么话都没说。
邻居发现了,丽丽嘴上的缝线,大惊失色。找来剪刀,在火焰上燎过一回,才敢下剪子。将缝线沿着针孔,一节节细细挑断了。
抽线的时候,丽丽直哭。
邻居给她擦眼泪,“可别了,仔细伤口哭烂了。”偷偷给她塞了些吃的,让她当场吃完了,才放她家去。并三令五申,“可别告诉你娘亲,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莫管他人家务事,方是自保安宁法。
那样心狠的娘,干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邻居心软,但不想惹火烧身。她家不富贵,再多口人吃饭,也支撑不起了。
丽丽点点头,忽然踮起脚尖,捧着邻居的脸,亲了一口。
湿润的血混着黄色的脓水,在邻居脸上留下小小的一圈印记。
邻居长叹,眼泪落下来,“造孽哟。”
丽丽家去了。
丽丽娘看见她的缝线拆了,冷哼,“小小年纪勾三搭四的,不知又唬哪个洋葱头去了。”扔了个碗,扒拉点剩饭,还有儿子挑食不爱吃的苦青菜,推搡丽丽去门口和狗一同吃。
丽丽不说话,丽丽很能忍。
或许,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忍。
娘亲就是打人的,缝嘴的,会掐手心的肉,把头卡在凳子缝里打,拿烫锅铲打,拿没熄灭的柴火棍抽,拿雪花冰她肿起来的手。手就好像雪地里的萝卜。
丽丽总是想办法躲。后来躲不开了,也就不躲了。
她不知道怎么大小解,娘亲一打她,她控制不住。
丽丽想,娘亲手劲真大呀。
她看不到,自己望向弟弟的眼神,总会荡漾出羡慕的光。
立春前后,过新年前夕,厨房又传来了久违的肉香。
丽丽咽了咽口水,“娘亲,我想吃红烧肉。”
她嗒嗒跑到锅边,直勾勾看着锅里的红烧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看着就甜,能拉出丝来。
“又馋红烧肉了?”
妇人正起另一锅油炸果子。锅里的热油沸腾了。
她拉过丽丽,掰开下巴,“娘喂你!”
一勺滚烫的热油,倒进了丽丽嘴里。
尖锐的疼痛刺破大脑,她疼得原地直跳,捂住喉咙和一路而下的食管。哭……
越哭越疼,讲不出话。
烧掉了、融化了。
好像那些雪,太阳出来的时候,就化没了。雪花流的是水,她流的是血……或许是肉。
丽丽痛晕了。
这个立春,丽丽走了,救不回来了。
邻居报了官。官差将妇人抓走了。因着她家里还有幼儿要抚养,终究是轻判了,判了五年。幼儿暂交亲戚照拂。
纪筝看到这,面上的肌肉从抽动不已,化为了平静。
那一勺热油浇进的不是丽丽嘴里,而是浇进了她这个看客的喉管里。
纪筝:“官府救了她。”
“嗯?”魔种摇摇头,“没有哦。”
天然魔种的语气,似乎没变,依旧柔软;又似乎带上了毫无平仄变化的漠然。
五年后,妇人被放出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