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21)
“好喝!”小埋吃得两条腿在板凳上晃荡,“阿姐,你可以去开甜品摊了。”
纪筝笑。她确有此意。但是年山地处深山,甜品做好带去城镇里,容易变味。等天再凉些不迟。
“崔惊樾”闻着甜香,自己也来坐下一同吃。
纪筝瞧他眼里闪过惊喜,又强自压住,默默把红豆芋圆汤吃光。
果然是个小孩脾气。
他和邱老头,好像都很爱甜口。
天凉一些,立冬之后,纪筝作了两手准备。
一手是成品芋圆汤,一手是原料木薯粉。
她要上静河镇去。匀成品给摊主们尝尝,茶餐饭馆也可免费品尝,若有兴趣,纪筝可以多做一些,让他们售卖。
卖得好,后面纪筝再卖配方。
不怪她精明,谁让鬼薪人也不是日日有尸捞,手头实在是不宽裕。
静河镇,纪筝才给几个摊主和茶馆送过芋圆汤。
就被热情的人群拉到一家流水席。
“不要礼金,同喜同乐。”
吹吹打打,原来是有人在迎亲。
纪筝随遇而安地被拉到喜宴上坐下。慢慢吃菜,耳朵里却听着宾客们的议论。
或者说,是嘲笑。
今日结亲的,是一对不被人祝福的夫妻。
他们都不是头婚。新郎比新娘大了一轮都不止。
正因为为人诟病,才不收礼金,希望能获得街坊邻居们的认可。
新郎是丁木匠,给静河镇人打家具的。手艺巧,脑子转得快,只是猴精猴精的,赚钱做事都很会讨巧,又叫人找不着把柄,宾客说他属猴是真属对了。
丁木匠有过一个妻子,活着时病恹恹的,如今去世十三年了。
而新娘是陶家姑娘陶氏。
说起陶氏,宾客就有话讲。这家子邪门,老陶氏一口气生了八胎,全是女娃。
这就算了,这些女儿,各个都不正经。
长大了,结亲没有长久的,都闹掰不说,还有几个不结亲,专去做人家的姘|头,拆人姻缘。
现在嫁给丁木匠的陶氏也不例外。她在家排名老三,人便叫她陶三。
纪筝抿口水压压惊,听着像是陶家祖坟的风水,出了大问题。
“陶三也真是不要脸。”
宾客几个与陶三本就不对付,讲起陶三是怎么和丁木匠在一起的,绘声绘色。
“丁木匠可是爬墙爬来的媳妇儿呀!哈哈哈。”
这桌的男男女女的宾客,仗着坐得远,低声笑作一团。
丁木匠一把年纪,发妻才死,头七都没过,他就夜半爬墙,翻到隔壁邻居家,睡了邻居的年轻媳妇儿陶三。
纪筝觉得有点坐不住了。
这也太……
“活该,他让陶三的相公活活打出门的,我们那条巷儿全听见了。陶三相公还骂呢,他俩早勾|搭上了,这都骑到他面前来了!”
露骨的话,让有的女宾客们都害臊红了脸。
于是,陶三和相公和离。陶三本来有个女儿,也不要她这个亲娘,和她断绝了往来。
陶三就这么没名没分和丁木匠过,挨了十三年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今日才熬到明媒正娶进门。
他二人觉得,十三年时间,抹平一切。
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邻居们确实如此,没人会当面去翻旧账,但心里的鄙夷,是藏不住的。
那本账,也记得清清。
有人叹了一声,“小柔可怜啊,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办。”
郭小柔,就是丁木匠早死的发妻。
“可怜?丁木匠不是说小柔养不熟吗?那时候老和俺家相公抱怨小柔脾气差、不懂事。”
这个郭小柔,是被收养的。
她嫁到静河镇上,才在集市上偶然被家人认出,认祖归宗。恢复郭姓。
丁木匠没少说她的坏话。
郭小柔的养父母,说她“养不熟”,告知了丁木匠。
丁木匠非但没有维护她,反而向外人说道。
发妻寄人篱下的命运,只是相公抱怨的谈资。
纪筝听着,心里替郭小柔感到不值。
纪筝爹爹替她收养三个哥哥,只有大哥黎徜柏是将军遗孤,受人尊重,进纪家也不用改姓。
另外的二哥三哥,出身低微,也像郭小柔,从小一路挨人白眼挨过来的。
想起哥哥们,纪筝的心又发乱。
咚。
咔咔。
纪筝竖起耳朵,这规律的声音,穿透喜宴的嘈杂。
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听错了?
咚。
咔咔咔咔咔。
纪筝悄悄打量在席的宾客,说闲话的说闲话,好像没人注意。
“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她问出声,宾客们都奇怪地看着她。
纪筝扯紧兜帽,更不想在陌生人面前露出毁容的样貌了。
“抱歉,是我听错了吧。”
纪筝站起身离席。但那规律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穿过如织的人流,路过十几桌宴席,看见揉鱼丸的厨师开油热锅,鱼丸在沸水里起起伏伏。
耳坠酆都冥灯烫得骇人。纪筝愈发烦躁。
咚。咔咔咔。嘎嘣。嘎嘣。
她听见了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纪筝停住了。
鬼新娘
她知道声音从何而来了。
在丁木匠家荒凉的后门旁。放着口破旧水缸。
水缸边蹲着红衣女,一身嫁衣灰落落,沾满血痕。
她背对着纪筝。
“咚”地敲一下水缸,把耳朵贴上水缸壁,听水声震动。
又抓一把地上的土,放进嘴里咀嚼。“咔咔”响。
一遍又一遍重复,好像敲水缸和吃土,是多么了不起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