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282)
笑意消失。
少女指尖挑的那缕头发,被她轻蔑地弹了回去。
表情骤变,如同换了个人。
她拍拍已然熟睡少年的脸,眸中淬了冰般,呼吸沉重。像是凛然杀意,又生生压住。
“不能杀……现在,还不能。”
冰冷的眼神,渐渐漫出漫长的迷茫。无边无际。
“好累。”
那伽,我好累。
不期而遇(七)
眉心冰冷。
纪瑄从回忆中惊醒,撑住桌沿。
他真是思念疯魔了。竟会梦到那时睡着后的事,睡着后怎么可能看见人?还是梦见筝儿想杀他?这怎么可能?想是自己思念成疾杜撰的。
虽然……
那时,筝儿确实,有些奇怪。
纪瑄重新走着,看着墙壁上石灰石画的刻痕,一个个正字,是她的习惯。
练习道法,练习写字,她总爱计数……
心下又确定几分。
久违的胸膛内,有什么扑通扑通活了过来。
纪瑄走到灶上。
熬红糖水的锅随意拿水冲过,看来是个做熟了灶上活计风。
纪瑄冷笑一声,“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还扮上贤妻良母了?”
他说得咬牙切齿。
纸人得照真人化形,真人肯定在近旁,他不用想都知道,崔惊樾必在筝儿近旁。
七年,不知道两人重聚多久了?崔惊樾个狗崽子,真是忍得住,抛却荣华富贵,赖在筝儿身边,一点消息都不露。
那个绿茶男,从小就绿茶。
跟在筝儿身边,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各种苦肉计,今日头疼明日手腕疼,后日练功法摔破膝盖,一口一个“小师姐,我疼”,找筝儿撒娇,骗筝儿的偏爱宠爱。
除了黎徜柏、纪十一分宠,纪瑄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了。
他可不信崔惊樾是真娇。
定是装的。心机。
这时也只能咬牙干恨罢了。
跑了人,没办法。
纪瑄看到陶罐,陶罐内都早点被翻出来,翻找的士兵没敢私吞了,想是放回去,豆汁都打翻,一半在陶罐内,一半洒桌上。
陶罐,餐点。
纪瑄摩挲着陶罐粗糙的纹理,有什么呼之欲出。
“二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纪瑄悚然醒悟。
陶罐里还热着早点,还有那碗红糖水,那他们俩今天早上还在这里。
按脚程,他们根本走不远。
还能半路作怪,弄两个纸人以假乱真?
来路几乎没有遮挡点,他们往哪儿藏?
除非,他们根本没有逃。
就藏在此处。
就在一墙之隔。
纪瑄并不知道,自己和纪筝想到一块去了。
他想到了,只慢了一步。
“赵故,把鲁家人一个个到院里来,让我认脸。”纪瑄毫无血色的脸,都泛出激动的红,“连下人也不许错放了。”
折腾了半晌,劳动许多主仆,查到灯笼高挂时,哪里还有人在?
只在客房中找到两件湿衣服,瞧着是一男一女,床铺也有人躺过的痕迹。
纪瑄抓着那搜上来的衣服,五指陡然攥紧。指甲掐进肉里。
“赵故,回京。”
运气好,路上能截住人。
运气不好,那就借逍湘王的势力,借西京百姓的千百双眼,把人找出来!
他遥望地平线,雨雾弥漫,月亮似坠未坠。
七年了。
“筝儿……你回来……是杀我吧。”
恨他,便不会轻易离开西京。
*
这头。
纪筝休息后恢复体力,眼见雨小了,用上疾行符,和那伽沿路抛却外衣,直奔西京城内。
生怕夜里灯火引来纪瑄,他们连火都不敢点。
只那伽背着纪筝,靠夜视能力,赶夜路。
纪筝趴在他背上,默默发愁。
“二哥请动逍湘王,咱们不好隐藏。一落脚便可能被人揭发。”
她叹了口气。却听那伽冷哼,“二哥,叫那么亲热。”
“我是习惯了。你没听我语气多讽刺吗?”纪筝气得拍他肩膀,“还说。要不是你……怎会……”
一时想起崔小花是崔小花,那伽只是占了壳子,逍湘王寻人,到底还是冲着小师弟来的。怪不到那伽头上,便止了声息。
纪筝思量对策,那伽误以为她生气,托了托她腿弯,讨好道:“我怕你疼他不疼我,是我说错话了。”
纪筝闷道:“我没生气。”
她想出对策,叹气更深 ,“为今之计,只有去找黄夫人了。”
“想在你二哥手下走脱,不得不借你大哥的势力了。”
“明面上,至少黎徜柏和你二哥水火不容。”
论平时他该刺几句的话,这回说得却正常。
纪筝赞同道:“是。不过都与虎谋皮。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许是她以前和纪瑄更亲近吧,背叛后更恨毒;相比之下,她对大哥的恨,要淡几分,虽然一样是怨恨的。
纪筝咬咬牙,想要在西京安身,只能回头找黄夫人了。
说话间两人到了城门附近,因有赵故的兄弟,提前单骑来报了信,西京各个城门早就戒严严查。因着雨水天,兵士难免懈怠,他们略施术法,故意在别处造出动静,声东击西混进了城门。
这也就是运气好。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纪瑄饭也不吃带人赶回来,城门的戒严就严了好几倍,一只蚊子都不放过了。
这时纪筝不敢怠慢。
她太了解自己的二哥了。
他们俩相处多年,简直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
纪瑄发现她藏在鲁西望那里是迟早的事,还会回西京找她,或许怕她没死透,一分钟都不会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