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312)
崔惊樾安慰,“那不是她自己主动求的吗?算不到小师姐头上。”
纪筝摇头,叹息更甚,“起因在我,是我有所图,推波助澜。”
放长线,钓大鱼,发心终归是私心。大过公益。
崔惊樾努力开解,可他因果悟性和纪筝并不是同一条道,也只是隔靴搔痒,难以安慰到点子上。
不知不觉轿子抬回到了黎府,因是从宫里回来的,立刻有人进去通报。
“江家姐妹回来了。”
黎徜柏上一刻还在与明路纠缠,一听汇报反倒愣住,呆呆地就朝门口看去。
纪筝下轿打点完,问了门房,一径就直奔黎徜柏卧房来。里头正为她闹腾,竟无人拦。
靠近黎徜柏卧房,她遥遥地闻见血腥气,她忍不住嘴角含了笑。
黎徜柏见到的就是她这副笑模样。
日思夜梦,故梦故人,故人来时犹含笑。
黎徜柏人竟看痴了,脸颊发烫,下一瞬意识到什么,又心痛如绞,脸色白似鬼。
一句“妹妹”,怎么也叫不出口。
纪筝。阿筝。妹妹。
你可还愿意原谅我?接纳我?
纪筝行来,不带幕离,形貌过人,旁人看得专注。
她笑道:“将军,借一步说话?”
黎徜柏不想旁人看了她去,还怕又惹来纪瑄那畜/牲的人搜捕,立刻道:“都下去吧。”
昌平这边站着大夫,“将军,你的伤……”
“出去。”
说话太用力,胸口血又涌出来。
下人们没胆子拂他的意,纷纷退去。之前兵荒马乱的卧房,顷刻安静极了。
卧房门合上,房间内光线都暗了,鬼气森森。
纪筝收了笑。
她主动回来了。
她想明白了。躲什么,藏什么。
她偏要活在日光下,要黎徜柏、纪瑄他们日夜难安,要他们对着她这张脸,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日日猜测是不是转世重生,是不是怨鬼附体”,是不是大难不死得了机缘。她要他们,没有一刻安生。
“端阳得淑妃娘娘召见,还算投缘。”纪筝慢悠悠地起了话头,三言两语讲入宫事宜。
黎徜柏想下床来,纪筝上前扶住,将他摁在原位。
“我还没讲完呢。”纪筝眯眼,“将军。”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妹妹。阿……”
“闭嘴。你真令我作呕。”
纪筝不笑时,通身气质,凛然如冰,冷冽比刃。
黎徜柏意外极了,先是瞪大了眼,继而却笑出了眼泪。英俊的脸,似哭似笑。
妹妹。
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动摘下幕离的那刻。是否代表原谅接纳。
原来,是代表复仇。
她要演,他陪着装不知道;她掀了戏台子,他还得假装戏台存在,配合表演。
他实在害怕,怕妹妹再像西域的晚霞,灿烂过便消失,永坠黑夜。
纪筝骂完那一句,心里那股郁结只缓解了一点点。
说话都带着浓浓的冷意。
“将军怎么不说话了?”
口气是冷到了黎徜柏心里,冷到他一路心口到指尖都丧失了温度。
他说……他该说什么?
黎徜柏红了眼眶。
他想听她说,确认她活着。不是梦。
纪筝笑了,在他眼神中看到期待。
纪筝伸出手,掀开了他被血液浸透的里衣,探向他胸膛上的伤口。裂口深,有好几寸。
纪筝用五指抠他伤口,指甲陷进他血肉里。
黎徜柏疼得浑身打了个冷战,愣是咬牙忍住没动。他冷汗冒得简直要晕过去,发白的嘴唇颤抖,睫毛颤巍巍像雨中蝴蝶扇动的翅膀。偏要抬了那双雾濛濛的眼,问纪筝。
“你……怜惜我吗?”
纪筝险些笑出声。
不过她忍住了,没有回答。
她这一热一冷,弄得黎徜柏不上不下。
两人僵持一会,纪筝将手从他伤口里拿出来,就近在水盆里打水洗手,又用布帕擦干净双手。
“将军,我回梅花巷了。”
黎徜柏扑身就追,摔倒在床边,“不行,纪瑄会找你!”
纪筝讥笑:“将军先把烂摊子处理好?”
“什么烂……”
“大哥!”只听房门被人猛地推开,阿张闯进来,满目含泪。她打量着纪筝和黎徜柏,纪筝通身整洁,黎徜柏倒是衣衫不整,她眼底晃动的泪光才褪去些。
“大哥,你伤口崩开了,怎么不照顾好自己?”阿张关切地跑过去扶他,她发现了,除了她刚进门看她一眼,黎徜柏一双眼只盯在纪筝身上,根本挪不开。
阿张在场,黎徜柏欲言又止。
他忍住了不叫妹妹,怕说漏了嘴,给纪筝带来杀身之祸。
纪筝倒是瞧了他二位几眼,面带讥嘲。两人相互扶持依靠,虽是假兄妹,但是胜似亲兄妹呢。
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黎徜柏眼底的身影越来越缩小,他终于因失血过多,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七日后,大夫为了救他,脑袋都憋在裤腰带上了。
醒来第一件事,仍是打听“江芙人呢?”
明路昌平都受不了了,“搬回了鹧鸪院。”
听说在鹧鸪院,黎徜柏稍稍安了心,到底在眼前,还能看护着。
而不是离黎府太远的梅花巷。
确认了纪筝的所在,黎徜柏要忙着应付圣上的盘诘。
阿张的身份。
御前辩驳,两位曾经是奸臣养子的高官,在皇帝面前针锋相对,理论抓捕阿张是否合乎规矩。彼此翻旧账挑对方的错处。闹得皇帝头疼。
皇帝总归是偏爱纪瑄,从中作和道:“昭武和赵故都受了伤,既是误会一场,便就此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