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46)
因此,那天吃阳春面,纪筝的冥灯才会对宁姝似有感应,又似无感应。
现如今,诡术召唤了她。
活死人的状态破除,宁姝死去,灵魂已经属于邪术师一派。
永世不得投胎。
宁姝带着哭腔,“我为什么活得……好失败。”
“不,你没有败给任何人。”纪筝不近人情地道,“你只是败给了自己的恐惧。”
恐惧同时失去好友和爱人。
人,是被恐惧操纵着生活的。
这句话不知戳动了什么。
宁姝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同时,眼泪也从脸颊坠落。
纪筝不解:“为什么你要笑着哭?”
笑就是笑,哭就是哭。
从心而活。
为什么会有人,笑着哭呢?
奇异地,宁姝被安慰了。
原来,她那么害怕的纪姑娘……也有这样的一面。
比孩子还要天真,天真到残忍。后知后觉的。
或许有一天,纪姑娘也会有求不得的。
“喵。”
宁姝看向身后,一只漂亮的小白猫正紧紧盯着她。
灵活的尾巴竖起,显然在防备宁姝,防备她对自己的主人造成什么伤害。
宁姝走去,摸摸小猫的头。
与此同时,她的末那识被功德喵吸走。
白猫化身为原身册子状,投入纪筝怀抱。
纪筝想掀开一页,但手顿了顿。
功德簿,只收录对她心怀感激的灵魂。
宁姝,竟然感激她?
难道不是憎恨她吗?如果不是她,苏婴的降头不会解,她们俩也不会决裂。还可以继续粉饰太平地做一对好姊妹。
这下,纪筝生出了好奇之心。
宁姝,能感激她什么。
纪筝掀开新的一页。
【宁姝:谢谢你,救了阿婴】
哗啦啦地,血色锁魂链抽动,宁姝疼得面容扭曲,肢体僵硬地往邪术师的方向走。
纪筝涉足跟上。
她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宁姝立刻低吼制止:“别来,是回家。”
纪筝:“回家?哪个家?”
【南洋……唔……】
宁姝没能说完,禁言咒自动触发,宁姝的舌头肿胀了一大圈,连两颊都被鼓起来,发声都很困难。
她用悲哀的眼神看着纪筝,用最后的善意,冲纪筝摇了摇头。
纪筝静默着,目送宁姝的背影远去。
逐渐在山道的尽头,缩成一个看不到的小点。
只有随宁姝走动时的锁链声,还回荡在耳边。
南洋派……
纪筝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终年在道宗修炼,鲜少接触歪门邪道。
偏远邪派,已这样成气候了吗。
不知怎地,她有种直觉。
来日,她和南洋派,必有一战。
……
静河镇里,宁姝暴毙的消息传开得很快。
纪筝去送了她最后一程。
即便知道躺在棺椁里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宁姝的能力,纪筝没有让那伽吃掉。和邪术师沾上关系的能力,她也怕那伽受到牵连。
纪筝问过功德簿:【她的能力是什么?】
【喵……让身体变轻盈,同时更美。】
宁姝想变漂亮变轻。
最终追逐的,还是遥不可及的名为爱的东西。
到死都把这种执念留在了末那识里啊。
在祭奠的灵堂上。
纪筝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苏婴。
出席丧礼的苏婴,没有哭。面无表情。
她毕恭毕敬地上了三炷香,静静审视着宁姝的画像。
素来顾盼生辉的丹凤眼里,眸光黯淡了几分。
出灵堂时,苏婴叫住了纪筝。
“陪我走走,可以吗?”
纪筝应允。
仲冬即将过去,年节近在眼前。
静河镇上,家家户户在挑选心仪的年货,零嘴铺子里围满了孩子们。
长得还没有柜台高,踮着脚摇手里的钱袋子,“我先买!”
抢到了先的孩子,捧着零嘴跑来。
撞在苏婴身上,他怀里薄脆掉了一地。
登时哇哇大哭。
苏婴望着那薄脆,面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她拿出银子赔给小孩。手不自觉地发着抖。
苏婴又想起了那个女学的同窗。
她总给苏婴带各式各样的小零嘴。两人坐在教书先生的眼皮子底下,仓鼠似的,将薄脆含在嘴里。
先生一背过身,她们就把含软了的薄脆,小心地咀嚼咽下。
先生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呢。
两个人那么默契、那么谨慎、那么忠诚于彼此。
苏婴想,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她的同窗,躺在凉飕飕的灵堂里,再也不会醒来了。
冬风掠过人潮喧嚷的静河镇街道。
宁家门前的丧幡,高高扬起,而后落下。
风声随丧幡,一同归于寂静。
纪筝陪了苏婴一路。
但苏婴什么都没说。
纪筝在采买年货的时候,倒是听说了一桩似真似假的流言。
那天雷劈百花楼,官|府搜刮回一具腐烂的尸体,一身青衣,辨不清容貌。
放在停尸房。
好几个仵作去检验,但都告了病假,不日在家中都发了疯。
念叨什么“眼睛”。
属实邪门。
衙门急着要找人超|度了这尸体。
纪筝想起盗青胸骨上窝的眼睛徽记。
知道还是要和小师弟一起跑一趟。
处理好盗青才是。
但纪筝没赶得上。
当夜。
衙门停尸房内。腐烂过度的躯体,掀开白布,僵硬地坐了起来。
头嘎嘣嘎嘣扭向某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