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朝乡下女进城后(172)
楚韵在蜡烛上罩了块杜容和以前顺回来的琉璃,防止蜡烛倒下来烧了书,
——百宝箱内库万岁!
杜文把这本书起名叫《不驯》,但内容并不是她骂天骂地的日记,而是一本早期田野调查。
书里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周围的人是怎么从各种各样的环境中成功脱险的。
如果让楚韵来起名字,她会叫这本书《古代大逃亡》。
楚韵想,虽然小荷老师不喜欢这个姐姐,但从局外人的角度看,这两姐弟在学问上真有几分相似。
——都是学者派。
杜文甚至在每篇文章后写了自己的考察年份。
楚韵在封面的“不驯”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年份,按照推算来看,杜文是从七岁起就开始提笔记录这本书了。
楚韵余光扫了一眼杜容和。
他已经是她见过非常聪明的人,但杜文看起来也不比小荷老师差。
她在那么小的年纪已经察觉到了亲爹的不对劲。
这样的孩子,郎太太爱她疼她,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都盼着她活着也很正常。人都有爱才之心,何况是寄托了自己愿望的女儿。
以下是杜文笔述。
“我出生在一个旗人家庭,我的母亲从小告诉我,旗人是天下最尊贵的人群,而我流着满人的血,在旗人中身份也更贵重。不过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在黄米胡同这件事也难说。”
“在我逐渐长大后,怪异的感受越发明显。娘想要我做妃嫔,但郎家兄弟姐妹们都跟我说——‘包衣只能趴在地上当哈巴狗儿’。虽然郎家舅舅对我很好,回头就打了兄弟们给我出气。但我依然觉得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格格不入。”
“这样的格格不入,是因为人分高低贵贱。在满人眼中,满人是第一等,旗籍满人是第二等,旗籍蒙人是第三等,旗籍汉人是第四等,包衣汉人是第五等,蒙人是第六等,汉人是第七等。这样来看,杜家是五等人,郎家是四等人。
这是血脉决定的,从下往上走,难如登天,除非有人能换掉自己的血。但爹娘总认为我们本来就该混到第一等去。我真不知道怎么混,难不成竟是要我要了大清的命,让他登基吗?”
“我不想做这些无聊的事。我心里也不认可满人的秩序。我是个姑娘家,嫁人比天大,姑且就按照嫁人的等级来分一分三六九等。
在我眼里,第一等人是商人,商人经常出门,嫁给他们有钱花,还不用常常伺候丈夫。第二等人是落魄儒林,酸秀才志存高远又始终不得志,大多只能寄情山水之间。游山玩水是人间一大乐事。第三等人是官员,姑娘家嫁过去只能做个管家妇,一生再难出门。这三类人尚且可嫁,剩下的便不值一提。
至于爹娘看重的爱新觉罗,我认为是下等人,宫门一入深似海,再出宫门是枯骨。嫁给下等人,我宁愿现在就下地狱。”
看完了这个楚韵终于笃定了,二姐确实是古代人,不然她在自己定等级时,一定会把自己定成人上人,而不是让其他人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
同时她也知道了杜文为什么头一次成婚会跟着绸缎庄的少东家跑,对她来说——这是上等婚,可遇不可求。
过去后她最初也如计划般过得如鱼得水,除了没料到男人会变心。
至于她选的第二任丈夫,也完美符合二姐的择偶条件,——寄情山水的落魄孝子。
他混上了道台,事业更上一层楼了,但在二姐眼里这支股票却贬值了,男人也跟着不值钱了。
楚韵跟杜容和道:“说不定传话过来的真是平儿。”
之前她不理解二姐做事的理由,现在知道了一点,楚韵想这确实是二姐做得出来的事。
这个姑娘从七岁就认为父母铆足了劲想让她嫁的爱新觉罗是下等人,她依然说什么都要跑。
她真的认为这是折辱。
楚韵想放声大笑,不管二姐做得对不对,但她七岁时写下的这句话还是爽到了自己。
当然,她不是针对爱新觉罗,她是针对所有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
第091章 吃撑了
七岁的小杜文行文很尖锐, 用词造句也格外极端,但随着她长大,文风就逐渐变了, 等写到最后一页时, 已经是胸有成竹的口吻。
楚韵只把自序看完了, 后边草草翻了几页, 杜文的记录一直维持到她十三岁跑出杜家前夕。
从二姐在书上露出的态度看, 她似乎对杜家没有多大感情, 大多数时候对这个家闹出的笑话都保持着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
二姐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想看看周围的人群里, 有没有成功摆脱父母、家族、皇权控制, 成功逃出生天的。
这个跟李佑纯和她们交好的动机很相似,但李佑纯绝无可能如同二姐般,轻易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只为了做个人。
他在李家出生,生下来就有家业要继承, 不管膝盖放得多低, 回家还是能做大爷。
杜文是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如果按部就班地走, 她一生只会在娘家和夫家打转, 这两个地方都不会给她猖狂的机会。
所以, 她轻而易举就能放弃一切,跟随自己的愿望远走高飞。
两个人看得津津有味,等楚韵看完了自序,杜容和才合上书。
他看懂了六成,“爱新觉罗是下等人”,前五个字都是汉字, 只有“下等人”是写成的洋文,但按照等级排序, 杜容和心里对这串鬼画符也有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