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朝乡下女进城后(255)
口虽是杜二爷一个人开的, 但这意思却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家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在院子里出不了门的媳妇,这些人心里就没点意见?
杜容和不怕她们,他是少爷,没人敢说他一个字。但他要是不在, 这些人要给楚韵脸色看,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这回出门要快马跑几个地方, 所以是一个人去的,楚韵拉不住人,看着外边日头毒,赶紧拿了顶小纱帽给他戴上。
杜容和心热胜过火热,他也想看看两年下来这个种子能有什么变化,尤其今年很可能要缺粮。
要是往年,如果上头不派什么赈灾的差事给他,对这些天灾人祸,他打听下也就过去了,外头又没有什么他认识的人,有再多人间疾苦也苦不进皇城来,他们有老米有积蓄有可以效忠的天下雄主,只需要关着门等风波过去就万事大吉。
但现在他记得野牛沟的亲家姐妹,记得住在城外的李家仆夫妻,记得临走时给他们送包子馒头大米粥的乡下土财主。
杜容和无法再置身事外了,他只希望粮食多点、多点、再多点。
这边人刚走,三房院子外就转出个人脑袋,喜鹊毛绒绒地顶着头乌黑油亮的辫子在外边对何妈使眼色。
何妈丢下瓜子两步走过去问:“小姑奶奶又恨嫁了?可这找男人又不是挑排骨,哪能这么快就找到好人?你三爷说下个月院子里要来新人替他跑跑腿,下个月妈妈再替你看看!”
何妈说这个是故意臊喜鹊的,这几个月正院气氛越发不好,杜老爷病了一场后就有些见不得比他年轻气盛的人在眼前晃悠,还特意叫了个奶妈子进来专门伺候他喝奶,早中晚都要用一碗。
周围略有些钱的人家都养奶娘,这个不稀奇。但吃奶里露出的意思就好玩了。
杜老爷骨子里把自己当汉人,他不信吃奶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如今吃了就难免透露出一个讯号——他觉得自己太老了,老到要去试试自己认为的歪门邪道。
喜鹊想起这个都打哆嗦。
楚韵拿了个果盘过来招呼她坐着一起吃,边吃边听老杂毛又要如何作妖。
因为她太忙,杜家很多事都顾不上,杜老爷这几个月也没跑出来瞎折腾,她还以为这人改邪归正了呢。
结果是静悄悄的在作妖。
楚韵剥了个橘子,道:“他为难你了?”
喜鹊摇头。
杜老爷这人爱面子,明面上不会为难人,所以他只是送郎氏酱紫色的衣裳、发钗,但郎氏其人,没眼色地过了一辈子,攥着东西就躺在家里掉眼泪,把锅碗瓢盆都“不小心”砸得一干二净,转身又乳燕投林般扑进杜老爷怀里凄凄切切地问:“杜郎,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得跟你一样了?杜郎是不是?究竟是不是你说话啊!”
杜老爷让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难看得仿佛死了三天似的,又不得不哄着人,这下他不敢再折腾郎氏了。
下头人受了大苦!
喜鹊喝酒般将茶一饮而尽,忧虑道:“太太捶胸顿足,自己再也不用穿这些难看老气的衣裳,下头人哪里敢说这个话?老爷一掷千金,给这个送布那个送花,还都是好东西,做下人的不收不是存心给主家没脸吗?”
楚韵险些又吐了,老杂毛人都半疯了折腾人还是这么恶心。
总之他这事干的让人半分托词都找不出来。
于是喜鹊这样的妙龄少女,愣是从水灵灵的青葱小美人混成了灰扑扑的老妈子,穿的是灰衣裳,戴的是深绿色的花。何妈给她介绍了三个男人,三个男人一来,看见喜鹊如此尊容掉头就跑,矫健之态堪比羚羊飞渡。
喜鹊心里苦,喜鹊不想说。
她这回过来是想给楚韵透个气,道:“太太嫁接的那颗小树没养活,老爷早起散步看着特别生气,说是家里来了一个人后就一直触霉头,想找个法子把人请走。”
何妈听得心里一惊,起身拿了两包糕点,扯了三尺淡粉色的夏布送走喜鹊,回来急急忙忙找到楚韵道:“奶奶,这老杂毛难不成想——”休了你。
话还没说完,楚韵捂住她的嘴安慰道:“老杂毛有贼心没贼胆,他这一辈子想做的事哪件成了?”
而且如今的杜家早不是以前的杜家了,杜容和能听他的就有鬼了。
何妈还是忧心忡忡的在门上等着杜三爷。
她想着实在不行,还是住到李家躲一躲,过几日老杂毛死了也未可知。
杜容和这时才走到野牛沟,这个是他的地盘自然要先来,结果进乡就被呆了。
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小太阳似的缀在路边,人骑着马进去就被花埋了,路边还有很多小孩儿穿着肚兜和开裆裤守田守地,怕外边什么人来把花啊稻啊给偷了。
杜容和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跑马溜了一圈心里就有数了,他估计这个葵花整个野牛沟种了种了能有三十亩地。
要是以每亩三百斤算,那就是九千斤瓜子。
这数目听起来多,实际还真不多,野牛沟人多啊,整个地方住了一百五十多户人家,每户沿着田边才种了两分地,也就小菜畦那么大。
九千斤瓜子,四十五辆板车就拉完了。
这个今年仍供不上满城吃喝,但能卖个好价钱。杜容和侧过头去看稻子,重心在这头,稻是种得最多的,不仅野牛沟家家户户种,黄米胡同街坊邻居家里也种了不少——这个杜容和管不上,但看着摊得到处都是的稻子,杜容和百感交集地想,这下至少有一部分人能过个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