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运动系的幻想女友(40)
抚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这个男人捏住了咽喉。
等警察做完工作,她沉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开了。
第八天,岩濑佑二说要搬家。
“搬到东京去,”他说,“在这里你都和那些乡下匹夫学坏了。”
抚子茫然地:“可是我的弓道怎么办?我还要继续和秋山老师学——”
“那也是个泼妇!我看就是因为她!”
岩濑佑二让搬家公司匆忙地搬走了所有东西,只要不太在乎如何保护,动作效率就会变快。
而唯一棘手的物件是倔强的抚子,她不愿意走,楼梯的柱子、桌子的一角、落地柜的把手,一切能抓住的东西,都变成她企图留下的每一道能反抗的助力。
“我不要!我要和老师学弓道!我还没有——”
“留在这里干什么?你自己做出来的事,想要我一辈子被这个小地方的人嘲笑吗?”
“爸爸、爸爸!求你了!”
抚子很久没有像这样哭喊了。
搬家公司的人闻声跑来看热闹,岩濑佑二下手越发狠,几乎是要将她拖行出去。
胸口有被咯到的痛感,抚子慌乱中摸索到口袋里的手机。
这一瞬她想到昨天警察的话,救命的最后稻草般拨打了报警电话,那三个数字。
“呃啊!”
岩濑佑二一脚踩在她的手上。
手机摔飞出去,因为撞击出现故障,屏幕闪烁几下就变成花屏。
电话也没有打通。
“想干什么?报警抓走我吗?爸爸被抓走的话,谁还能养你啊,嗯?”
“爸爸……”抚子蜷缩在地上,哀求他,“对、对不起……”
“我错了、我错了!我的手好痛,爸爸,我的手还要拉弓的——”
这大概是人生中最屈辱的时刻。
竟然为了能尽快结束一切对他这样谄媚,比以往受过的任何孤立、恶作剧都要来的恶心。
大概想着弓道这项特长能留着钓凯子,他放过了抚子:“这下不是很懂事吗?”
“做错事的话,要怎么办?”
“……和爸爸道歉。”
抚子屈服了,她的额头磕在地上,“我会改正的,我一定……听话,请、请原谅我。”
岩濑佑二满意了。
他笑着对搬家公司道:“见笑了。青春叛逆期是这样的,做父母真是有够头疼啊。”
晕过去之前,抚子还听见了工人们的讪笑:
“都是这样的、都是这样的啦。”
……
……
抚子有两个秘密。
堪称死穴,除了最亲密的人,谁也不知道。
秘密其一,是“常胜的法宝”——一枚蔷薇干花书签。
蔷薇花来自恩师秋山门前的花圃,她很喜欢,便摘了几只移植到自己家门口前。
也许是某一次读完书后,她顺手摘下花朵夹在书里,等搬到东京后发现是早已成了一枚干花,遂将其制作成书签。
带着对老师的愧疚、无法面对,蔷薇干花书签成为了她心中的慰藉之一,也是一直比赛前行的力量。
只要有书签在,她就是“常胜的抚子”。
秘密其二,是心理障碍——报警依赖症。
自从来到东京后,抚子对一切都倍觉不安。
她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每次和他讲话时,身上似乎还有搬家时被拖行的疼痛,手腕也止不住发抖。
抗压和承受能力仿佛也在一夜之间崩溃,稍有令人焦虑、棘手的难题,就会PTSD发作,想要寻求帮助、作为压力的发泄或转移。
没能拨打成功的报警电话成了心病,于是寻求帮助的渠道就是报警。
时间久了,抚子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为PTSD的反射性行为,还是——
想要求证?想要被回答?还是想要追寻到那个电话拨通的未来呢?
……
现在有了第三个秘密。
她拒绝承认和宫侑曾经认识,包括对方向自己告白这件事。
而宫侑也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因为、因为她——
抚子惊醒了。
她痛苦地睁开眼,急促呼吸。
捂住胸口,抚子迷茫地坐起来,对了,现在是登山看日出的前一夜。
打开手机,时间显示为凌晨两点,还有不到三小时,就要起床登上山顶了。
“怎么了……?”
一边传来模糊带着困意的声音。
“对不起,”抚子把手机关掉,“是吵醒你了吗?”
“还行吧。”宫侑打了个哈欠,也坐起来。
“与其说是吵醒,不如说是没怎么睡太熟。”
他说:“因为你好像在做噩梦的样子,还在说梦话呢。”
“说了些什么……?”
宫侑:“不告诉你。”
眼前闪过梦境的种种,抚子下意识不想承认。
她否认:“不是做噩梦。”
“那是什么?”
“是——是……”她生硬地说,“是虫子。”
“虫子?”
“对,虫子。好像一直听到虫子在动的声音,我太害怕了。”
说完抚子自己都不信。
这么拙劣的借口,宫侑一定会毫不留情拆穿她,然后再开几个玩笑话之类的。
可宫侑只是说:“虫子啊……你挪一下睡袋,靠近我睡一点吧?”
抚子差点以为听错了。
“什么?”
“我说,你过来些睡。”
宫侑说着,翻身一滚就带着睡袋到了更角落的地方,他拿走两人的包扔到脚边,预留出了更宽阔的位子。
见抚子还在犹豫,他双手枕在后脑勺催促:“再磨蹭等下就没得睡了。你知道睡不好又强行早起爬山的话,对身体不太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