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有回声(141)
她轻声对女孩说:“没有写错。”
女孩的妈妈已经反应过来,看到身边的女人,再看一眼不远处的女人,刚刚她应该是从那个人那里过来的吧,心领神会,低头给女儿说:“咱们好心办坏事咯。”
“啊?”女孩长大了嘴巴,小脸上写满了疑惑,这显然不在七八岁女孩的理解范围之内,在她的认知里,家里有爸爸妈妈,有她,组成的家庭模式便是夫妻和他们的孩子。
她自然以为“妻妻”这种形式像是作业本里老师会圈出来的错别字,帮忙改正错别字是在做好事。
女孩说:“可是爸爸妈妈不就是父亲吗?爷爷奶奶也是,妻代表女,夫是男,还有女人和女人结婚?”
女孩妈妈耐心解释:“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感情这种东西说不好,它有时候是不分性别的。”
“不分性别?”
女孩更疑惑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女孩母亲温柔的说:“没关系,等你长大一点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和爸爸妈妈不一样的情侣关系。”
“不好意思,我们……”女人道歉。
黎聿声倒也没生气,摆摆手说:“没关系,我已经改过来了。”
女人再一次道了歉,和女儿走出去。
黎聿声回到周纾和身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周纾和拍拍她,笑:“其实这样也好,之后应该不会有人觉得是写错字。”
这样想确实不错,两次更改,又更回原来的字,应该不会再有人觉得是错别字,也许会在那一行多停留一阵,看半天,得出结论,原来没有写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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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空气很好,寺庙里的香也没那么呛人,只不过有时候会把人隐藏在雾里,雾里人的神情看不清,只能看到大概轮廓,有点朦胧。
黎聿声只好再挨近些。
周纾和这时候会问她:“怎么了?”
“想看得再清楚些。”
“来之前没看够?”
“没有,想要每时每刻都看清的你样子。”
“那还有一辈子呢,很长的。”
很长。
对啊,还有很长,但总是等不及。
黎聿声说:“不想错过一分一秒嘛。”
两人来到前院那棵许愿树下面,许愿树估计至少上百年,两个人拉起手,也圈不住树身。
给两人递上两根红绳,说是红绳,其实是红布撕成的红布条,布条尾端挂一块木牌,木牌背后是空白,可以在上面写下愿望。
黎聿声去桌子上拿笔,递给周纾和一支。
“要许什么愿望?”周纾和问。
“愿望怎么能说。”黎聿声将木牌拿远些。
周纾和耸耸肩:“好吧,不问。”
两人在木牌上分别写下什么,对方不清楚。
黎聿声忍不住看周纾和,她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写的很认真,一笔一划,记忆里这种时候很早了,还是周纾和教她写字,握着她手在纸上写下那些简单的汉字。
红色方格里的字被一笔一划写好。
黎聿声想那个时候应该是她最认真的时候,小时候注意力比现在专注,只是也会感受到她的手心包裹住手的感觉,很温暖,很柔软,像是棉花糖,带着香味。
她那个时候也会回头看她,不像长大以后的小心翼翼,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里应该还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姐姐很好,很漂亮。
周纾和的发尾从她的肩膀,脸颊两侧垂下来,脖子痒痒的,她忍不住笑。
每次当她回头看,或是笑出来时,周纾和就会提醒她。
“好好写,看,这一笔写歪了。”
重新低下头,果然如她所说,现在黎聿声已经记不清那时候写歪的字是哪些,但事情总还有印象。
现在她字写得不错,时常有人说:“你的字写的不错。”大概是当年周纾和让她练字的功劳。
黎聿声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愿望可写了,就像刚刚许愿的时候她也没有许,愿望都已经实现了,她不贪心。
于是只在木牌上画了一个心,没有写字,这个时候周纾和也已经写完。
问她:“好了吗?”
“你写好了?”
周纾和点头。
“我也好了。”
将挂着木牌的红绳交给寺庙的服务人员,他会将两人的红绳挂的很高很高。
黎聿声希望两块木牌可以挂的近一点,所以一直仰头在望。
如她所愿,挂在同一根树干上。
红绳挂着木牌在阳光里晃,晶莹剔透的白雪晃得刺眼。
一只手附上来,挡住了眼前的光。
“别对着太阳看,眼睛会晃得疼。”
是周纾和的手,有些冰凉,在眼眶附近时不时落下,蹭到皮肤。
黎聿声仰着的头低下来:“不看。”
离开许愿树,新一批人又涌过去。
许愿树是寺庙最热闹的地方,来山上寺庙的,都爱挂根红绳在树上,或求姻缘,或保平安,什么愿望都有。
都说这棵树灵,至于到底灵不灵,没人说的清。
不过黎聿声自己是觉得灵的,就像她以前许的愿望,也已经实现了啊。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每年初二来寺庙,她的愿望就变成了:希望我的阿纾能永远爱我。
这是她在爱丁堡七年许下:希望我的阿纾能来看我。之前,一直雷打不动的愿望。
每年过年,她都盼着初二这天,初二一到,会催促着周纾和赶紧吃饭,吃完饭要早去,早一点,就可以将有红绳的木牌选个好位置挂上,她那个时候比现在纠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