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时,不见半点璀璨星光,黑暗使得一切都失去原本颜色。
谷雨时节,逢立夏渐近,春日里的阴晴,最是变化莫测。
前几日的晴日,不过转眼又变成朦胧飘雨,而更令人难以琢磨的是,雨水未停,云层里太阳却又突然冒出头,照的分外明亮。
熙亲王丧事在王府内开设灵堂,府门廊道丧条丧灯垂挂,尽是肃穆。
柳樱撑着伞行进美人姐姐身侧,视线看着外面明艳的太阳雨,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避雨还是防晒。
幸好这场太阳雨下的并不久,很快消停,柳樱收起伞,视线瞧着灵堂里的皇室众人。
远远看见女帝及君后,皇女们亦是成群而至哀悼祭拜,气氛十分沉闷。
女帝眼眸泛红,神情悲戚出声:“朕没能护好先帝血脉,心中有愧啊。”
王公大臣以及皇女们闻声,纷纷跪拜。
那讨人厌的惠亲王竟然哭的最是伤心,眼泪纵横,哭哑声:“圣上,请莫伤悲,长姐虽是性子急躁,但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实乃无憾,臣请求抬棺!”
女帝亲自探手搀扶惠亲王应:“你有此心就足矣,不过受伤未愈,还是不要操劳。”
“臣,谢陛下关切!”惠亲王低头答谢,眼泪滴落时,眉眼却已不复先前伤悲。
不远处的岑栖神情平静的看着熙亲王灵牌出声:“替我去上香吧。”
“是。”柳樱本来正沉浸女帝和惠亲王的感人反应,忽地闻声,连忙探手接过香柱,迈步上前安放。
灵堂之内的王公大臣们看着栖亲王如此不为所动的冷淡反应,暗有非议。
皇女们三五成群聚集,因着避讳灵堂丧事,大多低声言谈,较为安静。
所以才更清晰听见些许熙亲王府的内君一片哀泣之声。
皇女郡王之中的宁芷,视线落向坐轮祭拜的岑栖,好似浓墨重彩画卷之中一点清雅淡色,又恍若不沾风雪的世外仙人,须臾之间便欲羽化而去,眉目惊艳,不由自主的走近唤:“栖亲王,上回清明遇惊险,可还安好?”
岑栖却对宁芷众目睽睽之下的探近,暗自蹙眉,客套出声:“劳烦宗正卿挂念,除却身体抱恙,其它尚稳妥,今日来熙亲王府可曾拜祭?”
宁芷见岑栖言语疏离淡漠,心间蓬勃热切亦如热雾遇冷风般消散干净,眉眼暗淡光亮,缓声应:“嗯,方才已经随从圣上拜祭,所以才来问候栖亲王。”
两人话语停歇,岑栖本就不是多言之人,而宁芷察觉周围探寻目光,亦不好冒昧言语。
柳樱从不远处上香回来,没想只一会功夫,那个人渣就来骚扰美人姐姐,当即快步走到身旁唤:“堂内这处人多嘈杂,要不去别处透透气?”
岑栖偏头看向女孩一副恨不得拆散自己跟宁芷的着急神色,心间暗笑,面上平静的配合应:“好。”
说罢,岑栖坐轮转动缓缓离去,宁芷视线随之不甘的追随。
烟雾轻缭,二皇女岑淮荌于暗处窥测,迈步走近一侧出声:“宗正卿已有婚配,难道还不舍栖亲王么?”
宁芷闻声,心间警铃大响,神情严肃看向二皇女出声:“只是旧友问访几句而已,二皇女还请慎言,否则容易招惹是非。”
如今自己是九卿之一,而岑栖是亲王,若是来往太密,很容易遭人攻讦。
方才宁芷一时误了分寸,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盯上了!
二皇女不以为然的轻笑道:“别紧张,你与栖亲王是旧友,说来我们过去也曾一道在太书院读书,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紧张?”
宁芷目光看向虚伪至极的二皇女,直白出声:“看来二皇女贵人多忘事,当初结交的是长姐,你我并不相熟。”
语落,二皇女面色难堪的很,笑意散去,冷淡嘲讽出声:“我知道,你向来跟岑栖来往密切,只可惜造化弄人,竟没能做成她的正妃,往后还要看她迎娶旁人,真是可怜。”
本来二皇女还想拉拢宁芷,现下看来她真是被岑栖迷了心智!
方才岑栖那么爱搭不理,明显就是避嫌不愿来往,宁芷怎么能如此愚蠢!
“闭嘴!”宁芷握紧掌心,目光看向二皇女傲慢面容,心间怒火止不住翻涌,只得低声制止。
此时皇女之中的三皇女岑杍,远远看向貌似不欢而散的二皇女和宁郡王,眸间显露困惑叹:“她们两人怎么会聊到一处?”
五皇女岑易于一旁走近唤:“三皇姐看什么呢?”
“没什么,方才瞧见二皇姐跟宁郡王似乎聊的很是私密。”
“二皇姐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从来只跟大皇姐来往,兴许是想拉拢宁芷,成功了吗?”
三皇女若有所思道:“看来是没能成吧。”
宁芷在朝中从不主动掺和储君之事,无论是亲王或是皇女,她都表现的没有半点兴趣。
可皇女们都知道宁芷对栖亲王是一往情深,奈何栖亲王方才避嫌的明显,三皇女反倒有些看不出两人心思。
五皇女岑易一听,庆幸出声:“那就好,二皇姐能跟大皇姐混这么多年,阴险心思不会太少,若是她真拉拢得势,往后保不准我们得吃多少苦头。”
三皇女闻声不言,暗想将来无论谁坐上御和殿的宝座,女帝的血脉其实都不会好过。
任人鱼肉的恐怖滋味,估计谁都不会想尝试。
王府主堂内丧乐不停,柳樱推动美人姐姐停在廊道,视线张望身后不见人影,方才松懈出声:“刚才差点就被坏人趁虚而入,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