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樱坐在矮榻旁, 心生好奇询问:“姐姐,我可以一块看名册吗?”
“当然。”岑栖指腹展开名册, 稍稍偏向女孩那方,视线流转这些贵家子记录的出身家世。
从名册记录上看,其中家世最好的是郎中令之子, 这是九卿之一少有掌握兵权而且还能近身服侍帝王的朝臣。
如此家世,女帝一般不会轻易安排给寻常皇室血脉联姻。
难道是试探么?
岑栖思索之时, 视线停顿, 没想到一只小手已经在打算翻下一页, 回神道:“这是最后一页,已经看完了。”
柳樱见此, 困惑嘀咕出声:“奇怪,相亲怎么没有画像啊?”
“画像,一般只有帝王择君后或是妃嫔才会由宫廷画师绘制,寻常皇室血脉多是圣上按照家世指婚,样貌从来不是考究之列的首选。”
“那要是对方长的肥头大耳,黑不溜秋,岂不是没办法悔婚?”
岑栖视线的瞧着女孩儿戏般的言语,失笑道:“圣上赐婚,若是抗旨,便是杀头的罪名,所以就算对方真长的如你所说,容貌不堪入目,亦只能听命完婚。”
柳樱瞧着美人姐姐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心间反而越发担忧,迟疑出声:“姐姐,这可是结婚哎,你怎么能如此冷静啊,该不会是因为被宁郡王伤了心,所以破罐破摔了吧?”
美女配野兽这种事,柳樱第一个不答应!
如果有机会能够去打听这些相亲人选的模样品德就好了。
“傻,我只是在向你陈述事实罢了,怎么又跟宁芷扯上关系?”岑栖合上名册说道,心间被女孩的话,忽地勾起疏忽的细节。
现下朝廷国库用需越发紧张,女帝忙碌朝政,实在不应该在此时给自己办婚宴。
原本最合适的时机,明明是去年才对。
岑栖回想择婚名册里的人选,其间无一例外都是女帝潜邸时的亲信人员。
官阶除了郎中令,大多不高,却都是极其受信任。
过往皇女们以及其它亲王成婚人选,多是重臣或是权臣,例如当初的大皇女迎娶的就是太傅张赟之子。
看来所谓的赐婚,不过是圣上想让岑栖置于另一处监视之下罢了。
这唯一的郎中令之子,估计就是在试岑栖到底是愿接受监视苟且偷生,还是野心勃勃蛰伏而动。
“可姐姐若不是因为宁郡王,怎么听到相亲结婚,面上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柳樱并不知美人姐姐的心思,自顾说着。
岑栖收敛思绪,心间陷入迟疑抉择,垂眸轻眨掩饰心惊,故作淡然出声:“皇室之人的姻缘从来都不是值得高兴的喜事,我突然想换书卷,你去藏书阁去取些书。”
“好吧。”柳樱见美人姐姐明显是没有半点兴趣,只得接过书单,迈步出内殿。
不多时,内殿里徒留寂静,岑栖双手合于身前,难得陷入繁杂思索。
待宋管事送出侍官,从外殿入内,探手奉上信纸走近唤:“主子,方才来的消息。”
岑栖探手拆开封条,将信纸展开观阅,神情淡然的将其焚毁薰炉,并未出声言语。
“主子,圣上赐婚的事,应该很快就会传开,不知可曾择定人选?”宋管事关切问询。
“此事先不急着做决定,但是婚选人员名册中的郎中令之子,现在可以透露出宫。”岑栖正好借机查查各皇女亲王在宫内的流通去向。
反正已经隐忍这么多年,岑栖知道自己必须若无其事的姿态稳住,否则容易功亏一篑。
既然圣上要主动试探,那不如趁机把浑水搅混,鱼群入网,风浪剧增,才更有优势。
宋管事闻声,低头应:“是。”
窗外飞鸟跃入辽阔云海,骄阳斜落,西苑赐婚一事透风般的吹拂过朱红宫墙。
夜幕遮掩夕阳璀璨余晖,因离中秋临近,天上残月亦渐而圆润饱满,姣姣月光之下,京都夜市更是热闹非凡。
戏园里出入人群渐多,二皇女岑淮荌受四皇女岑岙骁之邀来看戏。
“二皇姐近来估计忙坏了吧?”四皇女岑岙骁主动倒着酒水宽慰。
“是啊,救灾忙的晕头转向,各地州县太守贪得无厌,不停往国库借银,本以为能借此事向圣上表示能力,现下不露丑都难啊。”二皇女喝着酒水埋汰,心里知道四皇女肯定不是白请人喝酒。
四皇女碰杯对饮,酒过三巡,方才出声:“其实现在全国最有钱的地方,莫过于脚下的京都,这些富商大族的税费就占据国库一大半,京都事宜归都城左右府令分管,若是能通融办事,救灾钱财就好办多了。”
二皇女的耐性远胜四皇妹,自是顺着说:“一直只以为四皇妹武功了得,没想到能想到这么仔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可惜现在安亲王一人把持都城事宜,权势滔天,傲视一切,而惠亲王贪婪无能之辈,偏偏又没有撤下右府令职务,估计她们都不会对二皇姐出手相助。”四皇女故作惋惜的说着,“若是皇妹能插手都城事宜,一定会助二皇姐一臂之力!”
话语兜兜转转,总算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二皇女小酌酒盏,眸间掩饰笑意,迂回应道:“我当然是相信四皇妹,不过圣上对于众亲王一向是厚爱,惠亲王屡次犯事都无处置,这回恐怕亦是会草草了事,而且据最近的消息,圣上有意把郎中令之子赐婚给栖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