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栖见此,没有继续出声,暗想现在绝不能让女孩去淑德宫这种是非之地。
今夜的火灾或许只是小示威,但是往后可就不一定了。
四皇女仗着自己如今是众皇女之中唯一封王的皇女,行事越发猖狂肆意,难保不会真闹出人命。
而三皇女明面上虽是懦弱,心思却不可小瞧,很显然不会就此作罢。
两方相斗,岑栖必须要让西苑隐藏暗处,更不能让女孩误入险境。
夜色朦胧,西苑一时落得气氛冷寂。
御和殿内的女帝翻阅奏折,侍官奉茶汇报:“圣上,淑德宫的火灾已经扑灭,并无人员伤亡,只是烧毁几间厢房。”
女帝指腹揉眉询问:“可曾查到火势来源了吗?”
“目前没有任何消息,兴许是风吹落烛引起的吧。”
“那就让府库早些派人修缮淑德宫院,另由内司总管多安排人夜巡,以免再出事。”
侍官弯身,脸颊细汗无声滴落,拘谨应:“遵令。”
往年盛夏女帝都会领着王公大臣去避暑行宫。
今年因国库用需紧张,所以一切繁琐花销能免都免,御和殿的冰都比往年节减大半。
长夜难明,热浪不退,天光微明时,三皇女岑杍得知淑德宫夜里火灾,便欲趁着入宫早朝,请入深宫探望母妃。
御和殿内案桌的奏折堆积如山,半宿未睡的女帝,心情不佳的看向三皇女岑杍出声:“你前不久才探望母妃,今日就不必了。”
“可是臣听闻昨夜淑德宫出事,担忧母妃皇妹受惊,还请圣上准许。”三皇女难得忤逆心思,仍旧叩拜请求。
语落,女帝将手中奏折狠狠摔落在地,不耐训斥道:“你已是朝中人臣,却不知为朕分忧,整日只知惦记母妃安危,实在没有出息!”
三皇女并不知圣上为何发怒,心间思索话语,犹豫的直言道:“圣上息怒,臣亦知您日理万机何等操劳,可是臣人微言轻,纵使有心效忠,亦无处可施展。”
“混账,依你之言,看来是朕不识贤才,所以耽误你了不成?”女帝闻声,面色怒意显现质问。
殿内的侍官见此,面上吓出冷汗,暗想看来今日的三皇女指不定要倒霉了!
三皇女亦是悬着心,压下慌乱,不急不躁的应声:“臣不敢,但臣认为国库空虚之根本,并非王朝积贫积弱,而是圣上登基之处封赏王公贵族数目太多,王侯食邑封地层层占据税赋,民间税赋白银流入国库不过三成,岂有不亏空之理?”
语落,三皇女面上流淌汗水,浸润眼角,刺痛不已,却又不敢动作擦拭,只得忍受。
御和殿内一时悄无声息,女帝虽不言,却抬手屏退侍官左右,视线落在自己这个从来不声不响的三皇女,眉眼难得显露几分赞赏出声:“王侯贵族数目众多,朝廷势力错综复杂,朕亦是知晓,不过你觉得当如何才能使国库充盈百姓富足?”
“臣认为应当要抱有大刀阔斧的决心,而后徐徐图之,从大至小,从强至弱,逐个击破。”
“那你可敢担当此任?”
语落,三皇女惊讶的抬头,视线看向高座之上的女帝,冒险的应:“臣愿为圣上效力!”
这从天而降的话语,很显然是三皇女唯一的机会!
所以不管如何艰难都必须要铤而走险!
女帝见此,欣然道:“很好,那你回去做准备吧,至于你母妃和十二皇女她们安然无恙,无需担忧牵挂,朕会让人多加注意,绝不再出现昨夜之险。”
“臣,叩谢圣上!”三皇女完全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惊险的方式获得女帝的赏识。
从御和殿大门出来的三皇女,视线看向外间候着的侍官,还有些恍惚失神。
侍官走近奉上手帕道:“圣上连日为朝事忙碌,已经近月没有睡过整宿,三皇女往后可别激恼圣怒。”
“嗯,多谢。”三皇女接过手帕擦拭面上汗水,心有余悸的应声。
从御和殿侧阶梯下来的三皇女,正欲出宫时,视线看见巡逻而来的中郎将霍冀。
霍冀亦看见三皇女,随即行礼道:“卑职参见三皇女。”
“如此毒辣时日,霍将军亲自巡逻,辛劳。”三皇女应声。
“护圣上安危,乃卑职本分。”中郎将霍冀应声,而后自顾巡逻。
三皇女偏头看向这位御和殿最年轻的中郎将。
霍家一直都是朝堂中间势力,亦是历代皇帝都极其信任的力量。
如果有机会,三皇女亦想结交相识。
只可惜霍冀这人对于朝中王公贵族的攀交都避而远之,真是个怪人。
骄阳似火,三皇女受不住热意,而匆匆离开宫道。
宫院绿树枝条蔫巴巴的低垂时,西苑主殿内廊里的柳樱亦低垂脑袋,心情闷闷不乐。
赵晗从内殿服侍出来,视线看向难得没有候在栖亲王身旁的小姑娘,抬手示意其它宫奴退离,迈步上前唤:“柳侍读,今日是怎么了?”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让我猜猜,莫非是惹主子不高兴了?”
柳樱点头应:“应该是吧,从昨晚到现在很不对劲呢。”
平日里美人姐姐再不高兴也不会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啊。
赵晗见此,宽慰道:“若是柳侍读觉得不对就去赔礼道歉,如何?”
以赵晗对栖亲王的认知,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心思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