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之中一如往常的肃静,雨水纷杂时,越发昏暗。
西苑主殿内烛火摇曳,侍官奉诏入内宣读,恭贺道:“栖亲王,圣上今日任命您与蓉亲王为都城左右府令。”
岑栖闻声,眸间显露意外,抬手接旨应声:“臣,叩谢圣上。”
看来女帝真是善于隐忍,这一出戏既平复民间非议,又能让皇女们的争斗暂时压制。
侍官于一旁着人奉上朝服应声:“栖亲王,下官告辞。”
“宋管事送侍官。”
“是。”
岑栖目光看向宋管事陪同侍官一道出内廊,方才展开圣旨观望详细。
让自己和蓉亲王任都城左右府令,看来真是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忽地,柳樱从内廊行进,满是好奇的走近唤:“姐姐,真的要做都城左府令呀?”
岑栖合上圣旨放置一旁道:“圣令下达,通常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姐姐,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啊?”
“凡是担任都城府令的皇室成员都因各种原因离世,难道你不该为我担心吗?”
原本还高兴模样的柳樱一听,顿时没了喜色,皱眉念叨:“好像是哎!”
这个岗位,它有毒啊。
“那姐姐就不能装病推脱吗?”
岑栖瞧着女孩焦急模样,心间反倒不那么忧愁,轻笑道:“傻,我现在本就是病人,结果还不是要上任?”
女帝宁愿违背祖制,亦要让自己入朝,这很显然不是装病就能唬弄推脱。
而且有些计谋只能施展一次,否则反倒会招惹怀疑,前功尽弃。
柳樱闻声,眉头低垂,哀叹道:“姐姐怎么还笑的出来,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笑,莫非哭不成?”岑栖葱白指腹停留在女孩眉梢,细细描绘,“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害怕吗?”
柳樱不言,心想这谁能不害怕呀!
可是见美人姐姐这么镇定,柳樱只得硬着头皮说:“不管怎么样,我会陪着姐姐!”
“这就不必了。”
“为什么?”
平日里美人姐姐出行都要服侍推动,难道上朝不许人陪同?
岑栖指腹抚动女孩眉头,吓唬般的逗弄道:“你做事太粗心,我可不想上朝时,因你冒犯失礼而被处死。”
“上朝,这么危险的吗?”柳樱震惊道。
“那是当然,御和殿的规矩最是繁杂苛刻,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岑栖为了让女孩相信,特意又补充道,“曾经有一回因四皇女宿醉入殿衣物仪态不合规矩,当日御和殿值日检查的两个殿中侍御史被女帝迁怒处死。”
柳樱一听,禁不住出声:“这也太残忍了吧。”
岑栖指腹轻捏住女孩脸颊,郑重提醒道:“你可不许胡乱言语,圣上的决定就是法令,谁敢说残忍?”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严肃,自是不敢马虎,连忙乖巧应话,“那姐姐要让谁随同服侍啊?”
“赵晗,处事沉稳,思维敏捷,最适合不过。”岑栖没好对女孩说另外的原因。
比如赵晗是女帝安排在西苑的耳目。
夜幕降临,西苑主殿内叩拜的赵晗接令时,微微显露意外出声:“主子,让奴随行去上朝?”
岑栖手中握着书卷应:“怎么,你不愿意?”
“奴不敢,只是柳侍读呢?”
“柳樱有旁的事吩咐,另外你再挑选性子稳重做事利索的侍读。”
赵晗颔首应:“是。”
西苑里的侍读们自从初进见识处罚教训,大多老实不少。
而挑选侍读服侍栖亲王上朝,无疑让众侍读顿时升起许多心思。
天微明,三两侍读围在赵晗身侧恭维道:“赵侍读,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以后跟着您一定尽心孝敬报答。”
“你们此时不在藏书阁抄书,难道不怕宋管事处置?”
“赵侍读放心,我们几个就是想让您帮忙提点,现下柳侍读失了宠,正是夺宠的好机会啊。”
“西苑严禁非议,你们再不消停,我就去通报宋管事。”赵晗瞧着这几位急功近利的侍读,心想若真选了她们,恐怕自己都得被连累处罚。
语落,这几个侍读方才悻悻的离开廊道。
赵晗叹气摇头,迈步行进,没想却见小姑娘正在清洗墨笔,很显然来了有一会。
柳樱双手染着墨迹,连忙解释出声:“赵侍读,我绝对没有故意听墙角,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巧。”
“我知道。”赵晗多少了解小姑娘的心性,她向来不爱多事,“柳侍读,刚才都听见了?”
柳樱点头,不以为然的应:“嗯,没想到竞争这么激烈。”
赵晗轻笑道:“柳侍读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生气啊,对了,赵侍读有挑选合适的好人选吗?”
“现下心中有一两人选,对了,柳侍读知道主子为什么不让你随行上朝吗?”
柳樱将毛笔浸润清水细心清理,而后用手帕擦拭掌心,点头应:“知道,上朝需要小心谨慎,所以是为我好,才不让我随行。”
赵晗暗自意外小姑娘的通达,缓和心神道:“柳侍读明白主子心意就好,西苑里没有人能比的上柳侍读获得的宠幸。”
其实赵晗最初亦不理解栖亲王的意图,可后来深想,方才知晓栖亲王大抵有护犊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