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126)
气氛有点尴尬,她随口道:“陆莺怎么还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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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山意下了马车,站在门口,遥望巷口石碑上的大而醒目的‘秋云坊’三字。
袖中指管雪白,指尖粉红似桃花。
自打从庄子离开,马车一路向内,雪深寒重也不曾耽误,马车里头没热水,他顺手捉了把雪擦手。
瞧着这四周密布的暗卫,翟山意冷冷一笑。
他掸了掸身上的雪:“把门给我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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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虫怕火,陆莺喊了侍卫和自己一起堆了柴,把铜盆里的血和肉都烧干,务必确保里面的东西死的不能再死。
陆莺回来时,一个侍卫正好出门,雷占平面色不大好,拿着张纸问道:“接下来只要服药清毒就行了么?”
“是啊。”
回话的是破雪,她问雷占平:“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人?”
雷占平让陆莺看了一遍。
破雪嗤笑:“我们蛊师坦直,说解蛊了就是解蛊,从不把这种事当儿戏。”
得到陆莺的肯定后,雷占平微微一笑。
“进来吧。”
门口一窝蜂地涌进来一堆侍卫,将宣止盈与破雪控制住。
破雪挣扎不开,怒道:“卸磨杀驴是么,就算我死了还有人替我报仇!”
“你是有多蠢。”
雷占平收好方子:“区区一个尚勤鸣,抛开尚君宜他什么都不是,拿什么保住宣家人。”
他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说了实话:“我夫人被掳走时,派人去巡检司立了案,有顾秋声出面,现在人应该已经在牢里了吧。”
破雪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宣止盈,她脸上闪过一丝怔愣,继而浮现懊恼和愤怒。
雷占平的后手,在她的意料之外。
其实没什么好懊恼的,她努力过,只不过失败了。
宣止盈自嘲一笑,仰起头,艰难道:“雷大人,你不怕我哥哥么?”
雷占平笑起来。
那是一种春风得意又胜券在握的笑容,像是早已窥见全部真相。
“还哥哥呢,一道心法就舍了你。”
他是真的打算杀了她。
宣止盈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心脏狂跳,鬓边微微发汗,后脑的肿伤伴随着心跳无限胀大,压的她眼前发晕。
侍卫们反制她的胳膊,手臂上的伤口渗出血。
骂骂咧咧的破雪被压着拉了出去,在出门的前一刻,宣止盈止住了脚步。
她忽然问:“雷大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雷占平的眼瞳微微颤动,不过一瞬间就恢复原状。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要是你,进门的那一刻就一刀捅死我。”
宣止盈望着自己曾经每年祭拜的被挂在英烈祠的脸,仰头大笑,浑身颤抖着,爆发出极其强烈的恨意。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彭致!”
她像一只发狂的猛兽,恨不得咬断他的喉咙,侍卫一时不慎让她脱手冲出。
“大人!”
雷占平好似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就等着她撞上来。
宣止盈狠狠地顶在他的腹部,将他冲退半步。
“我诅咒你!我向蛊神发誓!生生世世,你都要饱受——”
——噗嗤
宣止盈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软软地往前倾,在倒下的前一刻,雷占平稳稳地接住了她。
那是一个谁看起来都像拥抱的姿势,充满着重逢的温情和相拥的热泪。
时隔十余年,宣止盈终于再次回到父亲的怀抱。
他的胸口温暖、宽厚,和无数个父亲一样,但没有一个父亲如他这般,抱住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为了更好地杀她。
她抓住雷占平的手,手背因为用力而发白,鲜血沾在手指上,带着红梅碾尘的惊人美感。
但这点力气太不够看了。
雷占平面无表情,握着刀子的手继续前送,揽住她的肩往怀里按。
死亡是有声音的。
宣止盈听见刀刃分开血肉,挤开肋骨,血液哗啦一下喷出来,淌湿布料,在噼啪噼啪地滴下来。
她倒在了地上,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雷占平扫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埋了,别让夫人公子知道。”
宣止盈被拖了下去。
侍卫冲进来:“大人,翟大人带人打进来了!”
雷占平回头望了一眼沉睡的陈夫人,低声斥责:“慌什么。”
随即把侍卫喊出来,关上了门。
“我去一趟,看好夫人,务必别让翟山意找到她!”
“是。”
在他离开后,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掉头离开。
照壁外,
翟山意带着人往里头冲,刀兵相交,红梅覆雪。
有不长眼的想要砍他,被他夺了大刀反手刺穿,鲜血溅在脸上,他抹了把脸。
他挥刀如风,转眼间过了照壁,内门大开,雷占平手执长剑,正带着人出来。
援兵将翟山意和他带来的人层层包围,双方陷入僵持。
雷占平高声问:“翟山意,你带人闯入我的住处是何居心!”
翟山意森森一笑,挥了下手中大刀,洒下一道血痕。
“雷大人,我们家阿盈今日生辰,我来接她回家。”
生辰?
那孽障好似的确是冬日生的……
雷占平从恍惚中回神,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庄子里的人没跟你说吗?翟小姐被宣家人下蛊,伤重难愈,为免走蛊,她死后就地火焚,骨灰留在了庄子里。”
他看着翟山意逐渐阴沉的脸,又问了句:“怎么,你连自己妹妹骨灰都没拿么?”
翟山意放肆大笑,随后刀锋直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