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岐王有关系……

林汝黑漆漆的眼睛闪过一丝厌恶。

徐暇还在问她：“阿汝，你觉得如何？”

林汝微微一笑：“臣妾觉得这主意极好。”

徐暇忙追问：“真的吗？你也是这么想的。”

“自然，利国利民的好事，温氏虽离开了军营，依旧时刻挂念前线的同袍，让人不免感动。”

徐暇拉住她的手笑道：“父皇一定会高兴的。”

林汝心中暗嘲，那么点金银算的了什么，一路盘查审核都要打点，抵达边境十不存一，还不如陈照月抄家来钱快。

“殿下，既然主意是温氏提出的，不如把她喊过来，我听听她怎么说，女儿家的东西，总是女儿家更懂。”

徐暇大梦初醒：“对，我这就要她过来。”

说罢吩咐人去喊温思眠。

林汝把话题转到今日送他的画上，勾的他坐立不住，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月白的衫子散在美人榻上，林汝扯松了衣领，露出段温润的脖颈。殿中通了暖炕，温暖如春，她被温思眠整的心烦，喊春厌支起窗子。

冷风剎那灌进来，冻的人脸颊发寒，脚底踩着热暖的地砖，有种山崩地摧的冲击感，林汝感觉骨骼碎了又长，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冷气灌到肺里，那股躁意才褪去一些。

那扇窄小阴暗的窗子投下一块浅淡的光，林汝在一片死寂中盯着它。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页吱呀声刺破一室寂静。

“太子妃。”

林汝看过去，温思眠穿了身对襟藕荷色宫装，朝她屈膝行礼。

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温思眠顺从地坐下。

林汝问：“最近过得好吗？”

温思眠道：“托太子妃的福，一切都好。”

林汝笑了下，坐直了身子：“看你是过得太好了，没事也要找出点事来。岐王答应了你什么？”

温思眠柔柔一笑：“臣妾听不懂。”

林汝没指望他说真话，开门见山：“要办宴你自己来，我不干。”

温思眠还是笑：“那是殿下的意思，跟臣妾无关。”

“逗我呢，岐王前脚给你送了珠宝，后脚太子就要办宴……温思眠，我警告你，井水不犯河水，不要乱伸手，更不要想利用我。”

春厌上了两盏茶，温思眠轻轻地道了声谢。

她接过来浅浅饮了一口，林汝殿中的茶都是上品，茶盏也精细华美，最好的茶配最好的茶盏，和林汝这个人一样。

“太子妃，您是太子殿下的正妃，妾身不过一介侧室，若要操持宴会，自然还是您出面更体贴。”她又道：“若是您不愿意，大可和殿下说，拒绝便是，拉着臣妾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呢？”

林汝仰头，漂亮的胸脯微微起伏。

温思眠照旧垂首，什么都不去瞧，尽管她知道林汝此时一定被气到了。

因为她拒绝不了。

徐暇纵情书画，多少是因为在政事上多番折戟被徐舒训斥心灰意冷后的寄托，若是有机会替徐舒分忧，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种时候林汝拒绝，理由再完美都无法消弭他心中的失落，况且林汝嫁进东宫多年还一无是出，去年林家几位嫂子轮番进宫，姑嫂关上门说了什么她也能猜到八成，要因为此事和太子闹不快，林家那边定会追问。

温思眠不怕她知道，因为这是一个阳谋。

气便气了，她又能耐她何？

林汝盯着她，扣着茶盏的手指略略发白：“说，宴会上有什么？”

“妾身不知道。”

“岐王会来吗？”

“妾身，”温思眠眼中闪过一丝狡猾：“怎么会知道岐王殿下的行踪呢？”

她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终于将林汝引得发火。

“我生平最恨被人利用，你最好不要让我抓住把柄。”

像她这种世家女，即使是发怒也控制地很好，只盯着那人，用眼神压迫，不会失态摔东西，更不会动手打人踹人。

老实说，如果她是后者，温思眠拿她使枪前还要想想，毕竟血肉搭白骨，她也晓得疼。但她试探多年，早摸准林汝是假把式，心无畏惧，行事自然随性几分。

温思眠微笑：“太子妃这话应该和您的母家说。”

她将茶盏放在旁边，藕荷色的袖口上有朵金线芍药，艳丽非凡。

林汝不说话，身上逐渐漫出一股戾气。

但在温思眠毫无畏惧。

她是战场上厮杀回来的人，在姚京的漩涡中蜷着活，怎么会被一位贵女的怒火吓到呢。

温思眠的指尖抚摸盏沿，茶水的香气灌满袖子。

“毕竟他们明知道，您喜欢的不是太子。”

沈家那位

毫无疑问，温思眠被林汝赶了出去。

她提着大裘，给自己系好，临走还不忘朝林汝行礼。

林汝站在殿中，对她怒目而视，温思眠屈膝时正好被她的影子裹住。

回到殿中时，徐青已经睡了，小小的人躺在床上，姿势板正。

伺候的婢女小声回话：“皇太孙睡前在问您。”

温思眠抬抬手，坐到了床旁。

徐青脸颊圆圆的，五官中唯有眉宇与徐暇相似，其余的随了她，含着股柔润的英气。若是女孩儿，倒也不错，可应在男孩儿身上显得有些露怯了。

温思眠伸出食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徐青感觉到了什么，眉毛皱起来。

温思眠撤回手，没了她的捉弄，小孩很快的又陷入沉睡，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他甜甜的笑起来。

温思眠不自觉地也笑了。

那一份被威胁的辛酸剎那间化作花雨，喊作满足的潮水漫过她的头顶，一双小小的手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