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172)
心中不知道织补了多少个话本子,周时序拍了拍他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
逢青卓没再多聊,笑了一下,二人一同往应府方向回去。
快出轩然街,有家米糕铺子落在街角,招牌上写着‘云记米糕’。
“这家味道一般,不过他家的蘸糖做的极好。”周时序见他多看了两眼,诚心推荐。
逢青卓笑道:“我还没吃过呢,尝一尝。”
店家是个四十多岁的憨厚汉子,听见他们说话,忙切了小块递出来:“客官尝一尝,不好吃不要钱。”
逢青卓捏着一角米糕蘸了糖粉,的确美味。
周时序昂起头,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
“店家,我订一些,送到内城应少卿府中。”
店家笑得看不见眼睛,忙道好。
逢青卓道:“不过我钱没带够,先付定金可以么,我给你写张条子,到应府后跟门房说是曲公子订的,我的仆从看完条子后会将剩下的钱结给你。”
店家喜不自胜,转去后堂拿纸笔。
周时序奇道:“一份米糕才五十文,你要订多少份?”
逢青卓笑笑不说话,正好店家拿着纸笔出来,他微微提了袖子,顺手拨了拨发冠上插着的青烟白鸟银簪。
店家僵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
“客人,纸笔。”
逢青卓俯身在柜台上写字,周时序的视线被他的脊背隔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逢青卓慢条斯理地落笔。
——周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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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常怀踏进白鹭院,只听一阵魔音刺挠,惹得人狠狠皱起眉头。
越过垂花门和游廊,宣止盈的屋门大开,陆莺快要笑死的声音伴着折磨人的笛声一道送来。
“救命,居然还有人仰慕你的笛声!”陆莺趴在椅子上笑得直不起腰来:“是不是绿泉顾着面子虚夸了你,那人信以为真才巴巴地买了把笛子送你?”
这首童谣很长,宣止盈一口气太短,脸憋的通红,闻言羞恼道:“不过技巧上略逊于你,值得如此笑话么?”
况且乐声技巧、感情缺一不可,她的笛声中情绪还是算得上丰沛。
陆莺只锤桌笑,说不出话来。
应常怀正是这时走进来:“想学笛子?”
他一身天青色绣松梅襕衫,背着天光走近,拉的身影颀长,如竹尖寒雪。
陆莺怵他,收了笑闹,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吃米糕。
宣止盈没好气道:“我会吹的。”末了,又补了句:“会吹一点。”
应常怀笑了下,心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乐理奇差的大伯生的孩子也如他般。
“近日无事,我教你。”
宣止盈怀疑地打量他,似是不信任的样子。
应常怀拿了帕子擦了擦笛口,用同一只笛子吹了同一首乐。
天籁般的乐声倾泻而下,暖风融融,床旁的一只梅也忍不住振枝侧眸,想要看看是谁吹的这等乐声,鸲鹆落在窗沿,枝上寒雪融化,仿佛冬日已经过去,初春来到。
陆莺坚定又缓慢地拍掌。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
——牛。
一曲终了,应常怀将笛子还给她,眼尾微挑,带着丝丝调笑。
宣止盈拿回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应常怀问她:“怎么了?”
她拿手绢用力地擦拭笛口:“你怎么什么都会?”
应常怀眼带笑意,勾了下笛尾的穗子,故意逗她:“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宣止盈夺回穗子,对他怒目而视。
她生气的样子也格外可爱,不过再逗下去怕要哭了。
应常怀换了个话题:“哪儿来的笛子,库房里头的么?”
“曲公子送的。”陆莺抢答。
应常怀微微皱眉,想起周时延的同行之人似乎姓曲:“好端端的,他送笛子给你干什么?”
这次还是陆莺抢答,带着笑嘻嘻的调侃:“仰慕她呗——”
“仰慕我的笛声!”宣止盈怒而纠正。
陆莺鼻子哼哼,她实在不相信世上有人能聋成这样,若有人在她耳旁吹成这般,她要唰唰唰几针把他扎成哑巴。
应常怀盯着那只竹笛,心中轻蔑道:最普通不过的细管毛竹,漫山遍野都是,竟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他对这位未曾谋面的曲公子生出一丝讨厌。
“家里库房有不少好东西,让绿泉将单子拿来,喜欢哪个挑过来用就是。”他斜睨一眼她手中笛子:“这把就扔了吧。”
“我不要。”
宣止盈摩挲着手里崭新的竹笛,尾端青白色的穗子夹了金线,摇起来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她心里堵着气,陆莺和应常怀都笑她,只有曲公子夸她,顿时生出一种同仇敌忾的勇气。
“就要这把。”
应常怀:“……”
陆莺:“啧啧啧——”
他转头冷冷道:“不会说话,舌头就别用了。”
陆莺一把捂住自己嘴,一溜烟儿跑出去。
应常怀不欲与她争辩,干脆就随她,见桌上有碟新糕点,拿起来蘸着糖尝了尝。
“厨房新做的?”
宣止盈专心致志地擦笛子:“曲公子送的,云记米糕。”
应常怀:“……”
才一天的功夫,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个姓曲的。
他问:“还送你什么了?”
宣止盈还没察觉他话中微妙的语气,套上软缎缝的套子,放回漆盒中:“笛子是专送我的,米糕是府中有些地位的侍从们都有的。”
还拉拢人心。
应常怀默默地又给他添了项罪名,随即看向苦恼着把漆盒收哪儿的宣止盈,手里的糕点瞬间被捏碎,眼珠乌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