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197)
赵寅深深吸了口气,强逼自己冷静。
天上已经砸馅饼了,他一定要叼住。
“翟大人,你说这句话有几分把握?”
翟山意回:“十分。”
“好!”赵寅立即下令:“来人,拿我的印,请巡检司和京郊军营协作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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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止盈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底下是一波又一波的晃动感。
她在船舱里。
屏风外是一低一高两道声音,她四肢还没完全恢复力气,撑起来时一个趔趄,帐上银铃脆响,二人也不说话了。
一人开门离去,另一个绕过屏风,扶住她,拿枕头垫靠。
宣止盈的身体对一般的药物都有抗性,睡了五六个时辰不说,现在都还没力气,眼前之人可真没手软。
她挣开他的手,偏过头。
逢青卓看着空了的手心,心中有些失落,他很快地收拾心情,装作一切都不曾发生,轻轻道:“原以为你要明早才能醒,就没留饭菜,厨房里应该还有鱼片粥,我去给你盛点。”
他亲自去厨房,用碗盛了温粥来,白搪瓷勺搅开葱花,配上煮开花的米粒和鲜嫩的鱼肉,香气扑鼻,引的一天没吃饭的宣止盈胃里发酸。
她掀开被子,埋头钻里面去了。
逢青卓坐在床边,温声哄她:“阿盈,阿盈。”
宣止盈一动不动,装聋。
他早知她会生气,但自小到大,她还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
逢青卓叹息:“我只是……不放心你。”
不放心她就可以不顾自己安危了?
不放心她就能罔顾她的意愿了?
恢复了点力气的宣止盈掀开被子,怒目瞪着他。
逢青卓将粥往前一递,哀求似的示弱:“吃吧,吃完再骂行么,要打我也受着。”
他这般做小伏低,宣止盈的火没处撒,接过碗一口一口全喝完了,逢青卓还极其殷勤的给她递了帕子擦嘴。
他笑着看她,堵死了她最后一丝火。
婚礼
第二天清晨,周老头按照惯例来船头钓鱼望风,一只鸽子落在栏杆上,脚上绑了纸条。
他抓起来拆开,一一展开,眉宇紧锁,喊人替他看着鱼竿,转头去叩逢青卓的门。
“这是中堂来的消息,翟山意知道了您的身份,鼓动巡检司及沿途戍卫进行追捕,接下来的一路怕再无安宁。”
逢青卓冷冷地扫过他,将纸条烧了:“周先生,你话太多了。”
周老头低头,不敢多言,心中思索对策。
逢青卓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把燃过的火镰按到他怀中。
“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念头被看穿,周老头连忙称是。
他们借了漕运的明令,呆在漕司的货船上,未免引人注意,与寻常借暗路的人一样,身边没有多少人。
一旦被扣,半点挣扎之力都无,只能束手就擒。
周老头翻来覆去又是一晚,熬到第二日天蒙蒙亮,坐起身来到船头钓鱼。
这次的鸽子有两封口信,一封是漕司接到密令,来往船只都会被排查,第二封却不得了,周老头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收到胸口,拿着第一封去找逢青卓。
逢青卓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照旧将口信烧了,没半点动摇。
周老头忍不住:“主子,不然咱们走陆路?”
逢青卓说:“太慢了,会被截留。”
说完摆摆手,让他离开。
又到夜里炊烟,周老头搭了小锅在甲板上,新钓上的鱼被片成块块,烧热油后下锅,爆炒出香,滚水激入,高汤浓白。
宣止盈被香味勾出来,戴了条面纱蹲在锅子前和他说话。
周老头犹豫再三,隐晦道:“小姐,今夜船会靠岸一次。”
“卸货么?”
周老头眼神闪烁,心虚地否认了。
宣止盈愣了愣,直到江上清风吹过发梢,抚动了她的发丝,她满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早知道成不了。”
“主子的身份泄露了,漕运和关口到处都是追兵。”周老头递过鸽子腿上的另一封信,内心有愧:“中堂的消息,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
宣止盈接过来,展开。
——迷途知返,各退一步。翟山意。
她把纸条扔进炉子,盯着里头跳动的火不发一言。
怪不得他要背着逢青卓给自己看消息,吴地白羽的中堂,未来夺位之战的重要棋子,翟山意竟也知道了……
她不由得四肢发凉,对这个人的恐怖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好像这张纸上承载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巨大庞然的存在,他全知全能,肩比天神。
宣止盈略带后怕地开口:“我差点害死他。多谢你。”
逢青卓听说宣止盈吐血了,扔开手中的文书,匆匆赶来。
船舱的地板上是刺目的血色,浓烈的血腥味直往他鼻子里钻,宣止盈躺在床上,虚弱地快要死掉了。
逢青卓走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阿盈,阿盈?”
宣止盈缓缓睁开眼睛。
逢青卓止住了步子,她的眼睛里面没有光彩。
“你来了?”她低低咳嗽两声,往他的方向伸出手。
逢青卓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心,用暖意温暖:“我在这里。”
宣止盈眨着没有光彩的眼睛,笑了下:“我好像看不见了。”
逢青卓偏过头,空中落下两滴珍珠似的眼泪,他挤出一个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哽咽:“还有几天就回家了。”
“要是我等不到怎么办?”